第兩百七十四章:風雪歸神山(2 / 3)

輕盈曼柔的紅龍在鉛青色的雲中翻騰了幾圈,如鳳蝶翩繞,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雲海裏,不見蹤跡。

……

死城,觀音閣前。

宮語白袍如雪,高挑婀娜的身姿迎風而立,她一手負後,一拳握在腰側,宛若一麵巋然不動的旗幟,

她背對著屋簷陡峭的黑色觀音閣,站在雲台上俯瞰古城,片刻後順著破碎的長街向下走去。

以宮語為中心,死城中的真氣自四麵八方湧來,朝著宮語彙集,這些真氣濃鬱暴烈,曾使無數修士腕生青紫之痕而死,但它們一靠近宮語,就變得無比溫順,一如溫釅的春風。

宮語輕輕吐息著。

她的氣丸飛轉,快得趨近於靜止,真氣彙聚如江海倒灌。

先前,觀音閣之門洞開,她破門而入,回到神山世界後,人神境的修為頃刻湧入軀體,區區的鬼獄刺再也無法困住她,她直接徒手將其拔出,肩膀處的血洞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轉眼光潔如玉。

她打開了異界之門,回到死城。

在掙脫門的束縛,即將穿梭兩界時,她以人神境轟出了一拳,這一拳聲勢之浩,超越了這個世界高手的總和,哪怕是象征天道的金佛,也被直接轟出城外,直接撞入了城外的山壁之中。

力量重新充盈身軀,令她感到了久違的愉悅與滿足。

她當了太久的凡人,此刻終於踏出一步,重回青天。

宮語走過長街,來到了死城之外。

她知道金佛會出現在這裏。

金佛看似可以在這片大地上不斷穿梭,但他必須以佛為媒介,死城觀音寺神像的佛性早已被邪神抹去,金佛無法感知,所以死城對於佛而言是一個未知的地點。

金佛是個冰冷的傀儡殺手,會生產策略,但沒有思想,他不會問路,隻能借助行雨來到這裏。

找到死城的重要性,在金佛眼中更在殺死邪魔外道之上。

碎石堆破開,金佛從中走出,振去了身上的灰塵。

他低下頭,看了眼金色胸口蛛網般的裂紋,遲鈍了一下——在他的認知裏,這副身軀應是堅不可破的。

金佛抬起頭,凝視宮語,眼中流淌金輝,口中喝出一個古怪音節。

“你真的以為你就是天道麼?荒謬!”

宮語聽著這個古怪音節,輕輕搖頭,她的秋水長眸眯起,透著凜然之色:“天道虛無縹緲,本為混沌,至高至遠,但在其生出造化萬物的野心後,祂也就被自己所困住了,天道在孕生萬物時拋棄了自己,失去了祂本該有的神聖,變為弱小的聖靈,天道何來形狀,你隻是‘替天行道’的聖靈而已,根本無法代表道之本身。”

宮語的白袍因真氣而鼓脹,像是海鷗張開的翅膀,她看著金佛,露出了幾分輕蔑之色。

“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你從哪裏來,我就把你打回哪裏去吧。”宮語冷冷開口。

金佛的確不懂,但宮語的大逆不道足以使佛動怒。

金佛豎掌身前,佛光在他腳下亮起,一個個古奧文字整齊有序地排列,飛速旋轉,形成了一張高速擴張的陣。這是金佛祭煉千妖而成的伏魔陣,立刻將宮語禁錮。

“我非魔,你何以困我?”

宮語輕輕搖頭,強大無匹的伏魔陣上,宮語抬起玉足,開始走路,起初她走得很慢,如穿行沼澤,拖泥帶水,很快,她越來越輕盈,閑庭信步,視伏魔陣為無物。

金佛再喝一個怪音。

一張半透明的金色巨掌在空中生出,邊緣燃著紅光,對著宮語重壓而下。它很像少林的般若禪掌,但這一掌的奧妙之深,一百個少林方丈前來,也難窺冰山一角。

宮語靜立不動,一手負後,一手作托舉狀。

金色巨掌被她如托山峰般托起,舉重若輕。

“不過爾爾。”宮語再度出言譏諷。

她手腕一擰,五指絞殺,金色佛掌很快遍布裂紋,分崩離析,下成了一場金雨,金雨中,又有一金掌從天而降,似如來降妖。

宮語毫不客氣對空轟拳,將這掌再度打碎。

掌碎之後,金佛點出一指,他的身前,一串金色佛珠憑空顯現,高速旋轉,罩向宮語。

宮語迎麵走過。

金光熠熠的佛珠觸之既碎。

金佛繼續祭出法寶,有佛魔杵,有金剛印,有擎天禪杖,有聖衣袈裟,它們每一件都蘊含著一種法則,足以令眾生退避,妖魔跪行的法則!

它們將死城之外的天空照得金亮,似金日提前升起,滿天星月頓時失色。

可宮語沒有被阻攔。

她每走一步,便順手遞出一拳,每一拳之後,都會有一件法寶應聲而裂,七步後,宮語與金佛僅有一臂之隔,他們之間也再無法寶。

金佛拈花一笑。

一朵鮮花在他指間生出,片片花瓣依此綻放,且開且落,像是無數個刹那的定格。

“我生於寰宇之下,哭笑由心,何須多此一舉?我本身在界外,棄絕姓名,你又拿什麼來壓我?”宮語螓首輕搖,清冷開口。

她同樣點出一指。

月白之光在指間流淌,至清至緲,似道家太素。

鮮花衰朽,化作飛灰。

兩人之間再無他物阻隔。

宮語一拳直出,毫無花哨,直接砸上了金佛的額頭。

她壓抑了太久,一身雄渾修為終於得以施展,再出手時,已是毀天滅地之勢!

金佛中拳,再度被轟入山體之中,光芒黯淡。

宮語擰轉手腕,似隻是剛剛熱身,她身軀緊繃,膝蓋微屈,身軀如炮彈般彈射而出,化作長虹,直接砸向了埋葬金佛的大山。

山崩地裂,星月失輝。

這是一場無人見證的大戰,橫壓萬物的天道在這裏失去了它的掌控力,成了這位道門大仙子掌中翻覆的雲雨,金佛從未遇到過這樣棘手的敵人,也無法理解,為何她會是絕對法則的例外。

宮語同樣不解其根本原因,但她隱約記得,她幼年的時候,娘親與她說過,她是天神賜福之人,生而不凡。

所謂的天神賜福,應與‘真國’有關,她暫時不解,隻顧肆意出拳。

她時而高高躍起,與明月相合,以挾泰山超北海之勢裹著滿天月影砸落,揮拳重打,將金佛砸入岩層之中,時而又掐著金佛脖頸,將他高高拋起,以膝重擊,打得他胸骨碎裂,金光黯然。

金佛仿佛遇到了真正的克星,他在宮語無可匹敵的拳頭之下‘上天入地’,原本堅不可摧的金色身軀生出了越來越的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