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這個人很厲害,交給我來殺吧。”
他們說話之間,小禾已重新調整了氣息,她冷冷地看向季洛陽,對他做出必死的判決之後,她看向青衣師姐,由衷地說:“小禾早就覺得師姐不凡,但沒想到,師姐竟這麼厲害。”
“小禾?你不是叫嬋兒嗎?”蘇希影疑惑道。
“嬋兒是我的假名。”小禾說。
一時間,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蘇希影不止一次在小禾麵前說過,林守溪小時候抓字,好巧不巧抓了個嬋字,與嬋兒姑娘你真是絕配……
“假名也是名,這也是種緣分,不是嗎?”蘇希影微笑道。
“我之所以給自己取名嬋兒,是因為林守溪這混蛋移情別戀,喜歡上了一個名字裏帶嬋的姐姐。”小禾幽幽道。
“小禾姑娘漂亮善良至此,我這小師弟竟還不知足,還敢移情別戀……真是衣冠禽獸!”
蘇希影震驚之餘,她也低下頭,喃喃自語:“難怪當時小師弟抓了兩個字。”
“兩個字?”小禾也有些吃驚。
“是啊,當時我生怕小禾姑娘多想,沒告訴你,如今想來,那另一個應是你的。”蘇希影笑道。
“另一個字是禾嗎?”小禾問。
蘇希影搖了搖頭。
小禾困惑更重。
“若師姐沒有猜錯,小禾姑娘的全名裏,應有一個‘語’字吧。”蘇希影自信地說。
“……”
小禾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她握緊了拳頭,骨頭咯咯作響。
“小禾妹妹,你……怎麼了?”蘇希影小心翼翼地問。
“林守溪收了個徒弟,名字裏帶語。”小禾注視著師姐,咬牙道:“七歲。”
“他可真是……”蘇希影倒吸了口涼氣,雖覺得師弟應不至於此,但還是義憤填膺道:“他可真是禽獸不如!”
小禾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打算等林守溪回來後再好好盤問,屆時看他怎麼反駁!至於現在……先將這看著極不順眼的季洛陽宰了撒撒氣吧。
陰雲還在天上彙聚,它們碰撞凝合,形成了鐵漿般的熔流,其中蘊著雷電風暴,隨時要化劫而落,這是蒼天的旨意,天意在上,芸芸眾生隻有一條路可走——跪而領死。
但小禾卻半點不懼。
在她眼裏,這份高高在上的必殺意誌不過是無能的怒嘯,徒有威勢。
天雷殺不得她。
此刻小禾一直在想小語一事,又氣又怒,根本懶得去管這天劫。
她並不認為林守溪會喜歡一個七歲的小女孩,但小女孩總會長大為大姑娘,到時候……
一個師父,一個徒弟,這也太便宜他了吧?
小禾咬牙切齒,環顧四周,足尖一挑,隨手踢起了一把劍,握在手中。
很巧的是,這柄劍的劍正是刻有‘吾道不狐’的那把。
小禾看著這四個字,忽然感覺很是貼切。
——我的大道與狐狸精不共戴天!
大日高升。
小禾陰手握劍,從人群中走出,與蘇希影並肩而立,眉目冰冷如雪。
攻守已經顛倒。
此刻的魔門弟子足有幾十人,每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該輪到這些掌門該嚐一嚐被圍攻的滋味了。
今日之後,武林會真正洗牌。
季洛陽一語不發,心沉到了穀底。
他後悔對賀瑤琴出手了,若非一念之差,現在的巫幼禾早已落敗,巫幼禾一敗,林守溪投鼠忌器,也隻能棄劍投降,隻是……一念已差,再不可更改。
季洛陽看著雪發少女的臉,似在凝視死亡。
這一刻,他無比期望當初指引他前往死城的神明可以回應他。
但無論他在心裏如何禱告,都得不到任何回應。
神明拋棄了他。
他知道,寄希望於神明對他而言又是一場逃避,他的心境墮了,一墮再墮。
既然選擇了逃避,那就一直逃避下去吧。
小禾拔劍的瞬間,季洛陽轉身就走。
“逃?你能逃去哪呢?”
長劍已經出鞘,劍光自狹窄的鞘口生出,如大日出海,本就狼藉一片的白玉地板被劍光卷過,瞬間碾為齏粉,小禾五指握劍,一劍撲去,快若奔雷,長空之中黑雲壓低,雷電森然,她白虹般的身影宛若蛟龍遊走於層雲黑幕之間,斬雲分浪,氣勢恢宏!
這驚世之劍璀璨奪目,所見者無不心神震蕩。
魔門弟子們也紛紛抽出了白晃晃的兵刃。
兵器拔出的瞬間,當年黑崖之上被折斷的旗幟似重新樹起,獵獵翻飛,昭示著魔道不朽,不僅僅是魔門,那些被軟禁在道門的弟子們也紛紛得了解藥,掙開束縛,從禁室或地牢中陸續走出,萬壑奔流般彙入了魔門的隊伍裏。
曾經勢同水火的兩個宗門,就此站在了一起。
魔道再無分別。
此時此刻,人們才恍然想起,河圖與洛書似乎本就同宗同源。
他們向著七大門派衝殺而去。
一場足以顛覆武林的廝殺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