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嬋靜靜地看他折騰,笑意溫柔,見林守溪放棄後,她重新拿起衣裳,小心地挪動他的身子,套在上麵,為他穿好衣褲後,楚映嬋還為他係好了衣帶。
“嗯,這個……”
“不用管,這是……正常的。”
“唔……好。”
中途,他們還發生了這樣一段短促的、意義不明的對話。
終於收拾好衣裳後,楚映嬋又貼心地喂他喝粥,每一勺送到他口中的粥都被她輕輕吹成了恰到好處的溫度,他在起居上享受著楚映嬋如此無微不至的關懷,竟有一種缺失的嬰兒時期被填補回來了的奇怪感覺。
喝過了粥,楚映嬋又去為他煮水。
林守溪悄悄回過頭,看向她離去的背影,她的背影清麗,曲線順著兩側向內收窄,至腰肢後又陡地舒張,美妙絕倫,風景獨好。
林守溪看著她腰後的裙結,不由想起了這些天如夢似幻的經曆,在同室而居,同生共死之後,原本的生疏已消失得無蹤,轉而變成了一種若即若離的親密,他無法定義這樣的關係,隻是在看到她溫柔的笑容與窈窕的背影時會感到安心。
“你又在想小禾姑娘了嗎?”楚映嬋收拾好碗筷,回過頭,見他有些失神,便笑著問了一句。
“沒有,我……嗯……”
“好了,我知你離去心切,但你現在傷勢太重,現在還是安心養傷為好,莫要行勉強之事。”楚映嬋說。
“……好。”
林守溪脖頸酸澀,眨了眨眼代替點頭。
“那好,你乖乖躺著,如果有什麼東西要拿喊我就是,我幫你拿,有什麼想吃的也盡管與我說就好了,至少在你病好之前,你不要拘謹,盡管與我說就好了。”楚映嬋柔和道。
“知道了……師父。”林守溪又眨了眨眼。
“那為師先去沐浴,等會再來照顧你。”楚映嬋說。
“好。”
林守溪應了一聲。
他看著楚映嬋落落大方的氣質,先前心中陡然浮現的想法漸漸消散,他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們雖經曆了非常之事,但楚映嬋溫柔單純,與小禾又是表麵的敵人實際的朋友,她怎會心生旖念呢……是自己在胡思亂想了。
林守溪平複心境,閉目養神,想要將近日裏烙在心中的諸多畫麵淡去,可它們又像是水中的月,無論他用多大的石頭砸擊,水麵平靜之後,月亮的影依舊如初。
林守溪輕輕歎氣,睜開了眼。
接著,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右瞳裏,映出了楚映嬋此刻的模樣。
洛初娥打入他右瞳的法術並未因為她的消亡而瓦解,竟依舊影響著他!
楚映嬋在他麵前時,法術不顯,如今她離開了,瞳光竟跟著繞過了曲折的光路,始終黏著她端靜的影,將畫麵傳入他的腦中。
他看到了一麵黑白屏風,屏風後白霧蒸騰,楚映嬋立在其間,本該端莊的她撩著長發,彎折的身影嫋嫋依依,一旁花白的霧氣則是她最後的、薄如蟬翼的輕紗。
林守溪知非禮勿視之理,立刻閉眸,那驚鴻一瞥的殘影卻揮之不去,其中有雪山紅蓮,烏雲細月。
這一刻,林守溪忽然想知道洛初娥到底使的什麼法術,有沒有隨著她的消亡而失傳,倒不是有其他心思,他隻是單純地好學,想認真剖析一下這些法術的精妙思路。
一直等楚映嬋出來,林守溪才重新睜眼。
濕漉漉的仙子雙頰飛紅,她依舊穿著一襲楚映嬋的古典長袍,儀態優雅頗有古韻,仿佛是從一千年前走出來的。
“你怎麼了?你的心律好像有些……”
“沒事,剛剛牽動了一下傷,痛的。”
“是麼……”
楚映嬋聞言,立刻幫他調了調枕頭,讓他躺得更舒服些。
她一邊整理著衣衫,一邊與他說話。
楚映嬋與他說起了現在城裏的現狀,告訴他城裏的動亂已經平息,從此以後城中沒有了暴君,代替洛初娥的是永恒的規則,規則沒有喜怒哀樂,它隻守護秩序,從此以後,這裏也算是擁有一位永恒的聖君了。
這位‘聖君’第一個製裁的是卓荷,這小丫頭越獄之後也沒有消停,她崇拜於林守溪與楚映嬋的壯舉,希望這樣一對璧人可以喜結連理,給不死國留下一段佳話。為此,她還私印邸報,滿城散播消息,說他們已然相愛,試圖裹挾狂熱的民意來綁架他們,讓他們就地結婚,為此,她受到了規則無情的製裁,處以了三個月的拘押。
“這丫頭倒是可憐。”林守溪笑了笑,他本還想當麵感謝她的幫忙呢。
“隨意散播假消息,本該被捉,在此事上沒什麼可憐的。”楚映嬋卻是淡淡說。
“散播假消息要被抓這麼久麼?”林守溪感到好奇。
“當然,規矩是很嚴厲的。”楚映嬋說。
林守溪看著她微微板起的臉蛋,隻覺有趣,也未多想。反正卓荷已被關了三百年,應該不差這七天了。
林守溪也給她講了自己越獄後發生的事,楚映嬋溫順地聽著,眼裏滿是憐惜。
關於那位神秘的宮先生,他倒是沒有提太多,如今稍加回憶,他立刻想起與宮先生對話時,他的口中時常會提到一個‘她’,那個人是誰?也是暗中幫助自己的人嗎?
林守溪想起了那塊憑空出現的色孽石碑。
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她人的注視之下麼?
林守溪想要感受那種注視,卻一無所得。
楚映嬋坐在他的身邊,一邊為他檢查身體,一邊與他噓寒問暖著,舉止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