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披散的墨發間湧下,淌過蒼白的麵頰,他仰起頭,看了一眼那頭火焰中的巨怪,將被振飛的湛宮從山體中拔出,重新躍了過去。
湛宮映著充斥天地的火光,亦散發著不祥的紅。
這頭鎧甲般的石怪是憤怒的化身,它看著這個渺小的挑戰者,一邊憤怒地吼叫著,一邊再度對他貫拳而去,試圖將他這副清瘦的身軀碾碎焚滅。石怪大有一夫當關之勢,林守溪根本無法繞路,隻能正麵迎接它的拳。
林守溪的家鄉有句老話‘撼山易,撼大山難’,如今已是強弩之末的他,又如何能撼動這尊烈焰湧動的山神?
巨大的拳頭揮舞下來,在地麵上砸出一個又一個深坑,林守溪在其中左閃右避著,身上的血液因為高溫而不斷蒸發,白霧繚繞,他的臉色也越漸鐵青,漸漸不支,哪怕幾次他闖入他的中門,湛宮卻也刺不進這副身軀裏,隻能在它的胸口留下些許的白痕。
就到這裏了麼……
林守溪拚死提起的一股氣漸漸幹癟,他發現,這個山嶽般的巨怪沒有眼睛、脖頸、心髒,根本沒有致命的點,除非他能一拳打碎它的身軀,要不然沒有半點勝算。
轟——
一記簡單而高速的直拳轟來,這次,林守溪沒能避開,身軀直接被砸入了一座噴發著的火山口裏,他雖及時用真氣撐開了防禦罩,但身軀還是被燙傷了,他重新持著劍,從滾滾濃煙間飛出的時候,他的上裳已被燒得破碎,殘餘的岩漿從他緊繃的肌肉線條上淌過,令他的身軀充滿著鋼塑般的美。
對比這頭怪物,他才是地獄中真正的浴血修羅。
石怪朝他飄來,再次舉起了重拳。
生死攸關之際,林守溪的腦海中再次閃過了一個個人影,畫麵的最後,依舊是小禾雨夜紅窗裏的笑,他再次想起了她關於十八歲的預言,他要走入那個預言中去!
石怪的巨拳高速衝來,拳尖上的火焰化作了一張張形容扭曲的臉,它們宛若獅麵,齊齊爆發出足以令人肝膽俱裂的怒吼與嘶叫,響聲貫破寰宇。
也是此刻,林守溪找到了它的弱點——它沒有腳。
沒有腳意味著下盤不穩。
這一刻,林守溪沒有舉起湛宮,他負陰抱陽,神舒體靜,蓄勁如開弓,挺脊如蒼龍,巨拳砸上麵門的一刻,他身影同時動了,力自脊中發,雙掌交迭而出,動作柔中帶勁,雙掌推轉間真氣翻攪,竟將一張張火焰獅麵瞬間吹散,這是雲手,看似綿柔,若落到人的身體上,威力更甚分筋錯骨的招法!
石怪的拳頭竟這樣被黏住了,接著,林守溪腰身帶動身軀旋轉,借力打力,竟將這巨石的身軀連帶著轉了起來。
他轉動著它的身軀,如揮舞一副史無前例的巨鞭,風聲嗚嗚作響,勁散時掌間雷動,石怪淩空飛出,砸入了下方的火海裏,被熔岩的海洋吞沒,消失無蹤。
林守溪收拳。
他沒有去看自己的戰果,而是朝著前方繼續走去。
楚映嬋的咒印已刻不容緩,他若晚到片刻,便可能是生死之隔。
他走過了輪回峰,來到了王殿之外。
洛初娥站在王殿裏,遙遙地望著他,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歎息。
林守溪的表現遠比她想象中更加出色,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凡人僅僅是走到神的麵前,就已用盡了力氣。
她根本不在乎那些下屬的死去,她隻是靜靜地看著林守溪的到來。
“若我攔在這裏,你又怎麼過得去呢?”洛初娥笑著說。
林守溪沒再說話,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顫抖,但他還是拔出了劍,風中輕晃的劍尖哀鳴不休。
洛初娥隻是輕笑,笑容充滿了嘲弄:“等你變成魔女之後,給你改個什麼名字好呢?你是喜歡潮汐的汐,夕陽的夕,還是晨曦的曦呢?”
……
“我覺得晨曦的曦好一點。”名為宮盈的青裙女子開口,打破了虛空中的平靜。
“那我更喜歡夕陽的夕一點。”宮頌也笑了。
“你的審美果然有問題,還好當初沒聽你的,將語換成羽。”
“可……小語後來也說更喜歡羽一些。”
“小語懂什麼……”
青裙女子搖了搖頭,唇輕顫,又道:“好了,你現在可沒到解脫的時候,這少年現在本該與他的愛人團聚,過著荒淫無度的生活,你現在強自將他引來此,讓他受這麼多苦,若無禮物相贈,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宮盈微笑著看向他,繼續說:“這本是我的弟子,但過去在神守山時,你便常常幫我代課,現在……”
欲言又止。
“嗯。”
白衣男子輕輕點頭,雙袖如雲般展開,他柔聲說:“我來幫師姐代最後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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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昆侖雪殿,曾有仙人言,逝者流離,生者不釋。魂魄一去,將同草秋。屍者重生,遊離人間,當為仙家百門所不容,屍魔伏誅。這一日,少年自棺中醒來,血枯骨寒,睜眼已是百年人。仙人一淚,長相守,可解前塵一夢。不修長生修凡死,不為萬古同悲尋恨,隻願此生終老溫柔,白雲不羨仙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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