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畢,少女隻披了身雪白的上裳便出來了,衣裳垂覆過臀,修長雪白的腿半點不掩,她繞過屏風,出了房間,見林守溪還在門外,不悅道:“怎麼還沒走?”
“這是我的婚房,我待多久與你何幹?”林守溪說。
“那你就留下過夜好了,姐姐不在乎。”慕師靖滿不在乎道。
林守溪看了眼慕師靖的裝束,立刻移開視線,“好好將裙子穿上。”
他不明白,過去這般清冷正經的道門小仙子,為何越來越妖媚無常了,難道她體內真的有別的意識在潛移默化地影響她麼?
“我也想穿呀,但櫃子裏的衣裙都不合身。”慕師靖說。
“不準穿小禾的衣服!”林守溪立刻道。
“想穿也穿不上……你竟喜歡這般嬌小的姑娘。”慕師靖在他身邊坐下,笑著問:“那你覺得姐姐穿什麼好呢?”
林守溪覺得她是欺負自己上癮了,堅決不回答,隻是說:“反正不準碰小禾的衣服。”
“不碰也行。”慕師靖很快答應,隻是話鋒又轉:“這樣吧,你幫我洗一下衣裙,這樣我明日就有衣裳穿了。”
“……”
“不願意麼?”
“你為何不自己來?”
“自己做事哪有差別人做事有趣呢?”慕師靖以手托著側頰,“你就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你親姐姐的?”
“……”
林守溪處處被打壓,隻覺得有力無處使,不知何日才能真正揚眉吐氣。現在對待慕師靖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不睬,他鎮靜地看著窗外,縱使他心跳得厲害,也絕不往慕師靖身上看一眼。
慕師靖亦覺興意闌珊,她環顧著燭火明亮的房間,也感到了疲倦,她隨手整理著師尊贈與的法器,清點是否有遺漏,翻倒那份偷藏的文稿時,她心中微動,但做賊心虛的她為了掩蓋異樣,還隨手拿起翻閱了兩下,假裝是在看正常的東西。
這副畫麵極度詭譎而曖昧,隻是林守溪毫不知情,他問了句:“你在看什麼?你師尊是給你留了什麼錦囊妙計麼?”
“沒什麼,誅神錄的一些稿子。”
她這樣說著,隨意找了本小禾的書,將稿子一夾,想著先放在這裏,等林守溪走了以後將其取出燒了,免得以後被人發現。
林守溪見慕師靖沒有半點退讓之意,終於放棄,回到了自己的‘洞房’,任由小禾的香閨被妖女霸占。
林守溪走後,慕師靖褪去了外裳,鑽入軟榻,被子上隱約還縈繞著少女的香味,她嗅了嗅,仿佛也見到了那位明豔美麗的雪發少女,她一襲紅裙,張牙舞爪地撲入了她的夢中。
清晨,慕師靖是被白祝的哀呼聲驚醒的。
“怎麼了?”慕師靖睜開惺忪眼眸。
“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外麵下雪了。”白祝急衝衝地說。
“下雪?你這樣的小女孩不喜歡雪麼?”慕師靖問,她裹著被子起身,挑開窗,確實見到了一場洋洋灑灑的小雪。
“不是的。”白祝解釋道:“下雪的話,雲就是冷的了,雲螺如果吃了冷的雲,是會生病的。”
慕師靖蹙眉。
白祝這才給她解釋起什麼是雲螺,慕師靖聽了一會兒,終於聽明白了,卻是搖頭:“走回去也無不可,正好多看看這個世界。”
“可外麵很危險的,隻有飛著最安全。”白祝說。
“哦,白祝是害怕了啊。”
“白祝不害怕!”
雖然是簡單的激將法,但對白祝行之有效。
慕師靖揉了揉眼睛,這才看到床邊放著衣物,那是她的黑裙,如今已洗滌幹淨,疊放在一邊,整齊得如同豆腐塊。
慕師靖嘴角噙起笑意,她穿好了衣裳,走出房間,雪花迎麵而來,令她感到沁涼,
林守溪來到了房間裏,檢查了一番,確認慕師靖沒有做什麼壞手腳後才放心地掩門離去。
“白祝,以後不用來給你巫姐姐打掃房屋了。”林守溪說。
“為什麼呀?”白祝問。
“以後我會與小禾一同打掃的。”林守溪笑著說。
“哦……”白祝似懂非懂地點頭。
今年的雪來得格外早,待他們離開巫家時,沉寂的家族已被碎雪籠罩,但這點溫度無法令巫祝湖平息,它依舊翻倒著洶湧的波瀾,將白雪大口大口地吞下。
白祝站在林守溪的身邊,雲螺低低地飛在她的上頭,她回看了一眼雪中的老樓,不知為何感到了一絲悲傷。
慕師靖翻了翻行囊,師尊贈送的法器都在,一件不少,但她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
林守溪瞥了眼行囊,順手從中取出了一支竹削的洞簫,這洞簫亦是驅邪之物,簫聲起時,魑魅魍魎不敢接近。林守溪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上麵,即興吹了起來。
慕師靖會撫琴,卻未學過吹簫,故而這次她也不去爭搶,隻是安靜地聽他吹奏。
南行的路上,蒼涼的簫聲在風雪中打轉,飛入群山深處。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