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羅氓說:明天該回去了,再去街上逛逛吧,順便買點東西,下半輩子不知道還來不來上海了,多看幾眼留個想頭。
三個人又融進了人海裏。
羅氓愛購物。女人嘛,還撐著公司的半邊天。韓衝和韓崢陪著她購。南京東路的步行街兩旁商場林立,服裝店、鞋襪店、頭飾店、手表店、金店、花店、眼鏡店、食品店,連專賣女人內衣的店麵,羅氓也沒有放過。還沒逛完,就已經采購了兩大袋子。兩大袋子貨物由韓衝拎著。這時,你就是經理老板總裁什麼的也隻得掉份了。這時候,韓衝是消費大軍中的一個工兵,剛入伍的工兵。你隻能服役,連討價選擇的權利也沒有了。
韓衝說:韓崢你需要買啥?你媽買了兩大袋子,你不嫌吃虧呀!
韓崢選中了一本書,絕不是當代時尚的中學生小說,而是上海一個殘疾作者著的《撐拐的人》。《撐拐的人》撐起了殘疾人的一片藍天,韓崢要在那片藍天上尋覓一朵美麗的雲。
韓衝微笑著說:這本書真好!
韓崢說:我想給鄒小楠捎件禮物,人家付出了那麼多。可挑來挑去,直到要離開南京路時,才買了一隻女孩們喜歡的布偶。那是一匹棗紅色的馬。鄒小楠屬馬。
韓崢一行飛回了L城。
剛進家,韓崢便想把布偶送給鄒小楠。羅氓說:屁股還沒坐穩,明天送也不遲。韓崢挨到了明天。
明天是情人節。韓崢把這個節日忘了。天一亮,便給鄒小楠打了電話。鄒小楠在電話裏狂叫:哇,韓崢你回來啦,怎麼沒讓我接你呀?
韓崢說:有老爸老媽護駕啦,不好意思啦!
鄒小楠說:別貧嘴。哎,腿怎麼樣?接得好不好?
超棒!不過是金屬。韓崢說。喂,給你捎了件禮物,去哪兒送給你?
真的?鄒小楠顯得很激動。那就,還去椰林寨吧!我用咖啡為你洗塵。
韓崢和鄒小楠來到了椰林寨。驚喜,歡笑,落座。韓崢把布偶鄭重有禮節地送給鄒小楠。鄒小楠接過布偶,用心去觀賞著,用手摩挲著,好像擁抱著一隻寵物。
你知道我喜歡馬呀?
不知道,隻知道有個人屬馬。
不老實,有什麼陰謀吧?
我哪敢有陰謀哇!我是感謝你呀!韓崢急了。你守我那麼久,把我從沉淪中拉了出來,不該謝你呀?
鄒小楠說該。回頭從包裏掏出一束鮮豔豔的紅玫瑰,嗅了一下又說:人家男孩給女孩送花,我來個創新,女孩給男孩送。怎麼樣?收下吧!
韓崢望著鄒小楠,驚驚惶惶著,你,給我送、送玫瑰花?
對呀!今天不是情人節嗎?鄒小楠笑著。怎麼?不喜歡呀?那我可要送別人了。說著欲往包裏裝。
哎,別,別……韓崢慌忙伸出手,接過那束玫瑰花。
知道為什麼送你一束嗎?
不知道。
笨,人家不都說這叫一心一意嗎?
韓崢笑笑。鄒小楠你知道的真多,我把情人節都忘了。
鄒小楠站起,走到韓崢的跟前,說:沒關係,忘了我提醒你呀!然後環住韓崢的肩,低下頭,溫溫地、柔柔地朝韓崢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韓崢的渾身湧動起來。
那是一種亢奮、一種力量、一種信念,一個成長中的中國男孩不可缺失的力量和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