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灑進室內,有同學打起鼾來,華雲翔和猇猇也好像進入了夢鄉。
韓崢仍然睡不著,不停地在床上翻著身子,翻得高低床咯吱咯吱響。
明天上午尤龍能來嗎?喻老師知道會不會批他?鄒小楠怎麼這幾天突然話少了?喻老師真好,像個大姐姐。韓崢想到喻文文想到鄒小楠的時候,就又想起了那幾抹白。起初,韓崢是覺得好奇,現在,他想弄明白那白的含義了。
韓崢正沉浸在白的含義裏,一個男孩突然驚叫著從床上跳起來。不少男孩都被驚醒了。有人開亮了電燈。那男孩在地上叫著蹦著,立即有人走過去詢問,卻發現那男孩的腿上紅腫一片。誰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都說快去衛生室看看吧!
深更半夜的,衛生室有人嗎?那男孩執拗地號叫著蹦跳著,好像有人在用刀子剜他的肉。
華雲翔和猇猇也醒了。
猇猇說:你吵吵什麼呢?
華雲翔揉著惺忪的睡眼,怔忡了一會兒,突然驚叫起來:哎呀,蠍子!忙起身察看,原來睡覺時胳膊碰倒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瓶子,瓶子蓋沒擰,十幾隻蠍子全跑了出來。那男孩便是被蠍子蜇了。
頓時,寢室裏像炸了鍋,孩子們跳著、叫著、躲著、找著,連那幾個安然躺著不動的懶蟲也睡不下去了,床上床下翻找起來。很快,有人發現了蠍子,於是將其捉拿歸案。也有人用腳踩蠍子的。那蠍子雖是翹著尾巴霸氣十足,可怎奈何得了小男子漢們有力的大腳?還沒來得及先發製人,就一命嗚呼在了磚鋪地上。
被蠍子蜇過的那個男孩仍在哭嚎著,疼得臉都扭曲了。
猇猇走過去說:你坐下,我看看。那男孩咧著嘴坐在床上。猇猇扳起那男孩被蜇的腿,拉過一把凳子支撐起來,然後拍打紅腫的地方,很快發現了被蜇的針眼。猇猇又喊過去一個男孩,兩個人用力擠按那被蜇處。一會兒,針眼裏便滲出幾粒明光光的汁液,還夾著白色。擠了一陣,猇猇將那毒液擦去,從兜裏掏出一盒清涼油,摳開蓋子,挖出一大塊敷在傷口處。也是毒液被擠出了一些,也是清涼油起了作用,幾分鍾後,那男孩的疼痛減輕了,叫聲漸漸停了下來。
一個多小時的折騰吵鬧使韓崢徹底沒有了睡意。待大家又風平浪靜般躺在床上,呼呼嚕嚕進入夢鄉後,他趿上鞋走出了寢室。
月牙藏進了雲裏,天陰了,校園裏黑咕隆咚的。韓崢踩著石板路在黑暗中摸索。黑暗中除了幾副水泥乒乓球台,其餘的便是教學樓、辦公室和寢室了。望著夜幕裏的一片寥落,韓崢心裏陡然升起幾絲悲涼,那是當代中學生對山區貧困人民的同情。韓崢不明白,同在一片藍天下,為什麼有著這麼大的差距。旮旯兒李的學校是如此,龍潭峪的學校也是如此。然而,就是這麼一所破舊的中學,卻令山裏孩子們向往。猇猇專門從城裏回到山裏。為什麼?大山是他的根哪!大山裏有著豐富的資源。比如這龍潭峪的開發,引來了山外的無數遊人。人們在這裏消費,在這裏玩樂。韓崢也高消費地蹦過極。可是學校為什麼還這樣破落?和那酒樓、賓館、遊樂設施相比,簡直不是一個天下。政府為什麼不管?韓崢不知道,也弄不懂。他隻是感覺學校太舊、太簡陋,那幾個人擠在一起睡的床鋪,那破爛的籃球架,那在黑暗中睒著鬼眼的水泥乒乓球台,一切都讓韓崢難以承受,更別說在這裏學習了。好在,踏踏米中學開始同龍潭中學牽手,他又拉上了猇猇。他要幫助猇猇,把猇猇拉出大山,拉到他該去的那個地方。
陰沉沉的夜裏很涼,赤著背的韓崢感覺到了寒冷,正欲轉身走回寢室,猇猇猛地從背後抱住了他。韓崢嚇了一跳,說:嚇死我了,你出來幹嗎?
找你。猇猇說。我想著你去廁所了呢!校園裏這麼黑,你站這兒看什麼?
韓崢說:躺那兒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回屋睡覺吧,明天尤龍來咱們還得去山上玩呢!黑暗中,兩個男孩走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