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嘴角甚至還漾著淺淺的笑意。
千宸愣愣地看著他。
良久，她動了動嘴唇，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查過了？這麼說，你是相信我的話了？”
“信。”易熙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而且語氣篤定。
“那……也包括其他的？”千宸小心翼翼地問道。
易熙看著她，問道：“比如說……”
“比如說……”千宸咬著唇，“關於詛咒的事。”
易熙很認真地思考片刻後，才抬起頭，一臉認真地問她：“那你呢？有什麼想要解釋的嗎？總不能大家無緣無故就把矛頭指向你吧？
千宸突然警戒起來：“你想說什麼？”
易熙隱約覺得自己過界了，很有可能已經觸碰到她的底線，但他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件事最早是從什麼時候傳開的？”
“我不知道。”千宸表現出反感。
易熙鍥而不舍地追問：“是你懂事後，你身邊的人告訴你的？還是說你一出生就有高人給你算過命，他們是這樣告訴你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千宸的臉上忍不住露出怒意，“雖然我沒有跟你提及過我的家庭情況，但我相信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既然這樣，那我爸爸媽媽的事你應該也都知道了。沒錯，他們是在生下我還不到三個月就因為飛機事故去世的，而關於我被詛咒的事，也是從那時候傳開的。你現在這樣說，不會是想告訴我，你也跟那些人一樣，認為他們的死是因為我才會發生的？還是說，他們的眼睛都瞎了嗎？寧願相信這種看不見的東西，也不願意相信那是一場意外？”
這應該是千宸有史以來說得最長的一段話了。
她說完，必須用力地吸上幾口氣，才勉強將一腔激憤的情緒壓下，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失態。
“你說完了吧？那現在輪到我說了。”相對於她的激動，易熙的反應顯得冷靜許多，“父母的事對你的打擊很大，對吧？我注意到你每次隻要提到他們，反應都會變得很大，上次在Pub也是這樣。”
雖然當時距離有點兒遠，但他還是看到了。會突然對她感興趣，然後朝她走近，或許也是這個原因。那個時候的她看起來異常憤怒、執拗而絕望，易熙像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又怎樣？”千宸就像隻刺蝟，渾身豎起了刺。
“不怎麼樣，我隻是在想，如果你真的那麼介意，為什麼不試著去解釋。”
“就算我想解釋，也沒人會相信的。”千宸異常絕望。“一旦謠言在他們腦子裏生了根，就算我說破嘴皮也沒用。”
“可是我相信。”易熙篤定地說道。
千宸聞聲，身體一僵，猛地抬起頭，對上的是他烏黑的雙眸。
陽光似乎對他極其偏愛，照在他的臉上，使得他的臉像打上了一層粉底，五官變得更加立體，長相也更加出色，是那種隻需要看一眼，就會把他深深地刻在心裏的長相。
千宸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
“你真的相信我？”她的聲音有些嗚咽，緊張而激動。
易熙如星辰般的眸子裏清晰地映著她的影子，薄薄的唇瓣微掀：“我……”
“你先聽我說完。”千宸突然大聲地打斷他的話，可是話到嘴邊，她反倒遲疑起來。
易熙拿起桌上的水，遞到她的麵前：“這是阿東剛才給我倒的，我還沒有喝，你先喝口水冷靜一下，等想好了再說。”
千宸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汽，她說：“謝謝。”
她伸手接過杯子，放到唇邊慢慢地啜了一口。
時間仿佛靜止了，四周慢慢安靜下來，窗外的鳥鳴聲像是被擴大數倍一樣，異常清晰空靈。
千宸扭頭看向外麵，任由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刺目得幾乎睜不開眼，但她還是倔強地不回頭，頻頻眨動眼睛，想要更清楚地看到外麵的一切。
片刻過後，她才聲音低低地說：“我爸爸媽媽很早就去世了，現在我家就隻剩下我和爺爺。雖然爺爺很疼我，但他總是很忙。電話視頻是我們的聯係方式，實際上我一年也見不到他幾次麵。從小到大，可以說大部分的時間我都是一個人待在一間空蕩的屋子裏，沒有朋友，更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
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千宸用力咬住紅潤的唇瓣，早就蓄滿的眼淚同時從眼角流淌而下。
她忍不住哭泣，可是又不想讓易熙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麵，於是她連忙轉過頭，著急地擦幹臉上的淚水，動作一點兒都不溫柔，甚至有些粗魯。
可是，易熙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
千宸渾然不覺，深深吸了口氣，繼續說著：“沒人告訴我，在學校被同學欺負孤立的話該怎麼辦。也沒人告訴我，當老師討厭你、害怕你，可是因為畏懼你的身份而不得不對你阿諛奉承的時候，你又該做什麼。所以我討厭看電視，因為不管我轉到哪個台，裏麵都是那些說說笑笑的場景，而這會讓我覺得寂寞。我也不喜歡逛街，因為街上到處都是人，他們都太吵了，我已經習慣了安靜。”
盡管她努力用一種很輕鬆的口吻說這些話，可易熙還是能敏感地嗅到那股以她為中心點而散發出來的憂傷氣息。
“我可以告訴你。”易熙忽然說道。
千宸不可思議地說道：“啊？”
剛才是出現幻聽了嗎？
“你剛才不是說沒人告訴你這些事嗎？我可以教你。”易熙看著她，表情十分誠懇。
“啊……”千宸愣住了。
他說他要教自己這些？這真的不是他一時興起嗎？還是說……隻是看她可憐，所以心生同情？
“如果你這樣說隻是因為同情我的話，那我想說，謝謝你，但是不必了。我很好的，真的！我剛才之所以跟你說這麼多，是因為這件事壓在我心裏太久了，我特別壓抑，想找個人把它說出來。但是，那也隻是我想發泄一下，就是簡單的情緒發泄。”
千宸試圖向他解釋清楚自己剛才的行為，可是本來就嘴笨的她越解釋越亂，最後都語無倫次了，讓她有種挫敗感。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會對你說這麼多，我平時也不是特別喜歡說話，有時候我甚至可以一天都不開口說一句話。但是今天，我就像打開了話匣子，突然說開了就怎麼都關不住……”聲音戛然而然，千宸垂下腦袋，有些沮喪，“好吧，我不說了，今天我真是太反常了。也許你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她說話的時候，不敢直視易熙的眼睛。
如果她直視了，或許她會發現自己的想法是錯誤的，彼時易熙的眼睛正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他對她感興趣了，有種想抓住不撒手的感覺。
“雖然你說得很亂，不過你不應該侮辱我的智商，我還是能聽明白的。倒是你，好像沒懂我的意思。”
“嗯？”
千宸一愣，但是眼底的死灰因為他的話而再度複燃。
易熙就像隻高傲的孔雀，斜著眼睛瞪著她：“既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麼我受傷期間你是不是應該過來照顧我？”
聽著好像是這個道理。
千宸想了想，說道：“你希望我過來照顧你嗎？你的家人同意嗎？畢竟我可是……”
“被詛咒過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易熙打斷了：“那些鬼扯的理由在我這裏少拿出來，我不信那一套。”他果斷地說道，“至於我的家人，你可以放心，某些方麵來講，我和你很像，父親幾年前就去世了，家裏隻有母親。不過受傷的事我暫時不想讓她知道。”
總而言之，他現在是孤零零的一個，沒人可以照顧他。
霎時，千宸忍不住歡喜起來。
“那你的意思是，你住院的這段時間，我可以常來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麵對她期盼的樣子，易熙理直氣壯地說道：“你不來，誰照顧我？不過下次來可不能兩手空空地進來了，我的身體現在可是交到你的手上了，你至少也得給我帶點兒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醫院的病號餐難吃死了。”
他眉頭一皺，露出一副嫌棄的樣子。
“我可以交代家裏的用人給你做些好吃的，下次我一塊兒帶來。”
千宸激動得連聲音都有些發顫，臉上那歡快的神色怎麼都抑製不住。
“水果。”
“我這就去削。”
易熙剛出聲，千宸已經跳起來，飛速去做了。
簡直是二十四孝女友……不，是女勞模。
【三】
“喵喵。”
被人遺忘了好久的小貓咪不甘示弱地叫了幾聲。
千宸身形一滯，望著易熙，遲疑地開口：“那個……你要不要先看看小貓咪？”
“貓？”易熙微微一愣。
事實上，他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她探病幹嗎還帶著這個小不點，不過，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很難拒絕。
“好吧。”
他的回答讓千宸鬆了口氣，天知道她剛才多怕他的回答是“不要”，或者是“我不喜歡貓”。因為她考慮了好久，才決定把小黑帶來的。怎麼說也是因為它，他們才有機會認識。所以她覺得小黑可能就是自己的吉祥物，把它帶在身邊，或許能讓她的運氣變好。可是這些想法她又不好意思跟他說。
事實上，她今天的運氣還真是太好了。
易熙竟然會開口要求她留下來照顧自己，這可是她做夢都沒想到的事。
此時，千宸的心情十分激動。
“來，小黑，跟我的救命恩人打聲招呼。”
還以為她會把小貓咪抱出來，結果千宸連貓帶箱整個兒遞到他的手上，易熙不由得一愣，帥氣的臉上露出迷茫的表情。
“你不能把這個箱子拿走嗎？”
千宸白皙的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紅暈：“它不喜歡我，所以……抱歉，可能得你自己來。”
“呃……”
這個理由真夠奇怪，易熙都無語了。
知道他可能不信，千宸有些緊張地說道：“因為我從小就沒有動物緣。不隻是人不喜歡我，連動物都不喜歡我。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
怎麼證明？
易熙還沒來得及把疑惑問出，就見她把纖細的小手探入箱子，漂亮的手指剛碰到它的毛，小家夥突然警戒地跳起來，朝著千宸齜牙咧嘴，發出“嘶嘶”的聲音。
“啊！”盡管早有準備，但千宸還是被小家夥的凶悍勁嚇到，低聲叫著收回了手，“看到了吧，它生氣了。”
易熙一臉的不可思議，目光在她和貓之間來回打量了幾圈後才說：“我還以為它是你養的呢。”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把小貓咪從箱子裏抱了出來，放在自己的手上，一手抱著它，一手摸著它的頭頂，給它順毛。
千宸臉上的表情有點兒尷尬：“不是，它是那天晚上我在街上撿到的，因為下著大雨，它又無家可歸，我才把它撿回去的。”
“那名字也是你幫它取的？”
“對啊。”
“就因為它的毛色是黑的？”易熙問道。
千宸略顯尷尬地點頭：“嗯。”
“這理由可真夠爛。”易熙表示鄙視。
千宸感覺臉頰一熱，又被打擊到了。
小家夥成了她遷怒的對象。
“你看我為它做了這麼多事，可是它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感激。”她瞪著易熙懷裏的小東西，嘴巴不滿地噘了起來。
這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可愛，讓易熙看得眼睛都亮了。
“撲哧”一聲，他忍不住笑出來：“你還想讓它怎麼感激你了？是張嘴跟你說‘Thank you’，還是給你寫一封感謝信？”
“我不是這個意思。”千宸臉紅至極，“我就是在想，它其實可以不用那麼討厭我的。至少看在我把它撿回去，不用露宿街頭的分上，它能不能喜歡我一點兒？”
像是故意和她唱反調似的，本來被易熙順毛順得十分舒服的小家夥，又發出“喵”的一聲，就像在向千宸炫耀一樣。
易熙一愣，指著小家夥，難以置信地說道：“它在向你示威呢。”
千宸一臉羨慕又無奈地說道：“看吧，現在知道我沒騙你吧。”
隨即，她目光凶狠地瞪著易熙懷裏的小貓，鼓著腮幫子說道：“你這小東西太不知好歹了，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不說‘謝謝’也就算了，竟然對我這麼凶！你看，你不過見了人家一麵，就這樣賴在人家懷裏，卻不讓我抱……就你最壞了。”
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家夥，一副想討好但又無從下手的模樣，易熙瞬間覺得她太可愛了。
“要不要碰碰它？”
千宸眼睛一亮，問道：“可以嗎？”
“當然。”易熙架起小家夥的兩隻前肢，把它送到千宸的麵前，“不過你得快點兒，醫院不準帶寵物過來探病，要是讓查房的護士看見，會被沒收的。”
小家夥被架在半空，微微蜷著身子。
“可是……”她還是有所猶豫，畢竟之前的經曆都太慘痛了，她可不想手臂上再留幾道抓痕。見血她倒不怕，她就是怕打針，特別怕疼。
“沒事的，有我在，它不敢怎麼樣。”易熙說完，衝小家夥笑了笑，“對吧，小黑？”
貓咪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立馬乖巧地抬頭衝他“喵”了一聲，眼睛彎彎的，很是可愛。千宸當下沒忍住，立即伸出手。
“就摸一下，乖乖的好嗎？”
她試著和小家夥打商量，語氣帶著委曲求全，態度也卑躬屈膝，小貓咪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在考慮。它衡量了兩秒鍾後，似乎真的意識到千宸沒有惡意，這才放下戒備，懶洋洋地重新躺好，蜷縮著身子，一副任君享用的高傲模樣。
千宸整個人激動起來，一直徘徊在半空中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探了過去。
當柔柔的順毛感覺在她手心蕩開時，千宸心滿意足地露出笑容：“太好了，我終於摸到你了，小黑！”
她一笑，好像連陽光都變得燦爛起來。
易熙定定地看著她，有一刻的恍神。
【四】
長長的走廊上，放眼望去，幾乎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易熙的病房門口站著四五個女生，她們手裏捧著鮮花、水果，以及五花八門的零食、營養品，卻鬼鬼祟祟地在門外探頭探腦，壓根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啊，為什麼她又來了？”
“好討厭，易熙住院的這幾天，她天天都來……”
“這樣易熙還怎麼休息？他難道忘記自己會受傷，就是拜她這個災星所賜嗎？”
為了確保病人有足夠的時間休息，醫院在隔音設備上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所以除非是大聲尖叫，否則裏麵的病人聽不到外麵的聲音。
而病房的設計也是很人性化的，從門這邊開始，會有一段兩米多的走廊，而走廊的另一邊是廁所，然後才是床鋪，以及一些簡單的設備。所以站在門外往裏看，頂多隻能看到病房裏三分之一的空間，完全看不到床頭那塊地方，充分做到尊重病人的隱私。
這些女生幾乎把臉貼在玻璃門上，才勉強看到裏麵的情景。
離門最近的女生一臉嫉妒地說：“你們看，易熙對她真好啊，明明那些水果切得很爛，他還照吃不誤……這樣就算了，易熙幹嗎還衝她笑啊！”
“我也要易熙對我笑，太過分了！”有女生開始抱怨了。
類似這樣的情景，基本上每天都會在易熙的病房外麵上演。
吳成和阿東剛過來，一看到這情形，當即有種撫額歎氣的衝動。他們也好想問一句，為什麼他們每天都要看到這樣的場景？為什麼？
特別是阿東，他最喜歡跟這些可愛的女生在一起了，可悲的是，這些女生眼裏向來都隻有易熙。就連站在他旁邊向來沉默的麵癱吳成都比他有女生緣。
一想到這些，阿東當即在心裏落淚了。
他後悔找了兩個比自己帥、比自己有魅力的男生當隊友。
“你們看！那個臭蟲在對我們易熙做什麼？”一個女生突然驚叫起來，“她竟然在喂易熙吃東西，她怎麼可以這樣！”
估計是受的刺激太大，本來伶牙俐齒的女生都結巴起來。
“太過分了！”
“不行，我們要合力把她轟出去！”
“可是易熙最討厭看到我們因為嫉妒而吵架了……”
“啊，怎麼辦？我不要易熙吃她喂的東西。”
女生們都憤怒起來，完全有擠破門衝進去毆打千宸的可能性。
前台的護士長看不下去，走過來警告道：“這裏是醫院，請你們安靜一點兒。要是再這樣，我就要叫保安了。”
可惜她的威脅在偶像的影響力麵前基本等於零，別說是聽話了，根本沒人注意到她。當然，除了吳成和阿東。
護士長氣得眉毛直抽，指著病房前的女生們，對吳成和阿東下達最後的命令：“我不管你們是誰，但是像她們這樣嚴重影響其他病人休息的人，醫院一點兒也不歡迎。如果你們不能說服她們離開，我就隻能請保安把她們轟出去了。”
話都說到這分上了，吳成和阿東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竭盡全力去說服這些女生離開了，要是等醫院的保安出動了，那對誰也不好。
病房前，就在他們為了這事差點兒磨破唇舌之際，病房內的兩人卻陷入了尷尬的氛圍中。
應該說是千宸單方麵的尷尬，而易熙樂在其中。
當然，是逗她的樂趣當中。
原因是千宸喂易熙喝粥的時候，碗不小心歪了，灑了一些粥在他的褲子上，正好靠近敏感部位，易熙燙得差點兒跳起來。
當然，隻是差點兒跳起來，因為他的腳上還打著石膏。
易熙讓千宸扶自己去廁所清洗一下，結果她卻理解為讓她幫他清理那個地方，然後特別尷尬的一幕就發生了。
“要不然直接換一條吧？”千宸吐字艱難，半天才掙紮著說道。
易熙看著她，淡淡地說道：“我的衣服都被他們拿去洗了，他們中午出去就是幫我買衣服的，不過今天下午我們有課，他們最快也要在6點以後才能趕過來。你不是想讓我就這樣等他們回來吧？”
那也可以啊，反正隻是褲子上灑了一些粥而已。
千宸在心裏想著，不過她也隻敢在心裏抱怨，沒敢說出來。短暫的幾日相處，她已經見識到易熙的口才有多好，她可不想自己稍微說一句，就被他找出十幾種理由堵死。
“再說了，我現在就想上廁所，你總不能讓我這樣忍著吧？這可是會讓我憋出內傷的。”易熙冷不防地說道。
“真的忍不了？”千宸的臉頰瞬間紅透，一臉難為情。
易熙點頭，模樣十分篤定。
“那，那好吧，我扶你過去。”千宸頭皮發麻，顫抖著手扶他下床，臉紅得幾欲滴血。
並非千宸一點兒也經不起打擊，事實上她有次過來，剛好撞見阿東扶著易熙進廁所。當時他們來不及關門，雖然隻是匆匆一瞥，雖然他們是背對著她，可她眼角的餘光還是注意到阿東彎著身子幫易熙拉褲子的拉鏈。
所以，如果她扶他去廁所，也得這樣做的話……
光是想著，她就已經感到熱氣衝天，臉頰燙得幾乎要燒起來。
其實那天的情景是，有隻蟑螂突然掉在易熙的褲子上，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嚇得臉都白了，像被點了穴似的動彈不得，還多虧了阿東施以援手。
像這樣的事，易熙怎麼可能會跟別人說起呢？還不如幹脆給他一刀算了。
所以盡管他知道千宸有所誤會，還是堅持不解釋。更何況現在看她一副緊張得要死的樣子，別提多有趣了，他怎麼可能放棄繼續逗她的機會？
吳成和阿東進來的時候，千宸剛好扶著易熙走進廁所，全身僵硬，感覺快要石化了。
“你們這是……”
他們倆的臉上掛滿了問號。
千宸則像看到救星般瞬間活了過來：“易熙說要上廁所，但是腳上打了石膏不方便，你們幫幫他。我剛好家裏有事，就先走了，拜拜。”
說完，她逃一般地奪門而出，動作十分利索。
吳成和阿東愣了一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疑雲重重。他們剛想問清楚，誰知道下一刻易熙就像被人點了笑穴一樣，狂笑不止。
“哈哈哈。”
他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阿東還雲裏霧裏的時候，吳成突然明白了，眉頭皺起，看易熙的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他突然有些擔心，易熙要是真的喜歡上這個叫千宸的女生，那維希怎麼辦？她可是從高中開始就一直喜歡著他，可是易熙突然這樣……難道他兩個都要？
不行。
吳成絕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