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把犯醫打發走了,點上一支煙等著章軍過來。
“報告!”
章軍急匆匆跑來,站在犯醫室門口。
“進來!”
“是!”
一身濕漉漉的衣服還沒換掉,很顯然章軍聽到吳越叫了以後沒有在犯人小組停留。
態度還算端正,吳越看了一眼,指著長條桌對麵的椅子,“坐吧。”
冷風從窗戶縫裏鑽進來,章軍禁不住打了個冷戰。
“換一身幹衣服再過來,生病了,我可沒本事治好你。”
“不礙事的,吳幹部。我練過武,身體好著呢。”章軍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幾聲,“當然,我這點功夫沒法跟吳幹部比。”
“我也不是銅皮鐵骨百病不侵的,去換了吧,我有的是時間。”
“謝謝吳幹部。”看到吳越態度堅決,章軍隻好出去了,幾分鍾後,披了一件外套又走了進來。
外套並不合身,一看就知是問隔壁犯人小組借的。吳越繞到長條桌對麵,把他原先的位置讓給了章軍,“這邊沒風吹,你坐。”
吳越這個不經意的舉動迅速贏得了章軍的好感,如果說先前的尊重是練武之人對高手的敬服,那麼現在他感受到吳越自然流露的某種程度上的平等和關心後,心中固有的犯人對管教的微妙對抗蕩然無存。
“我是你的分管幹部,今天找你談話……”
“吳幹部,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分管犯人了。”
章軍脫口而出的這一句話讓吳越很驚訝,“嗯?我怎麼不知道分管組調動了?”
“吳幹部,今天何隊長到禁閉室找我談話了,說他跟大隊領導彙報過,馬上把我調離三中隊,調到二中隊石礦去改造。”
“啊?這麼說,陳達也要調中隊嘍?”
“吳幹部,我也想啊,問題是何隊長他舍得嗎?”章軍古怪的笑了笑。
何欣主動跑去禁閉室就是為了這事!這算什麼?一個管教幹部去威脅一個犯人?往大了說是影響犯人的改造情緒,人為製造不穩定因素,如果上綱上線,何欣的做法不光隻是人品的問題而是一種嚴重違規的行為。
看來內勤幹事李達還不知道何欣跟章軍談話的內容,否則的話也不會再讓自己找章軍談的。何欣既然能明目張膽的說,十之**早已安排妥當了。
人都快要調中隊了,談話還有什麼必要繼續下去?吳越感覺像是被何欣擺了一道,臉上掩飾不住顯出一絲惱怒,合上談話記錄本,心裏好一陣不是滋味。
“有什麼想法敞開了說說吧,在哪裏不是改造?你刑期一共九年,上次減刑一年半,餘刑還有三年不到,表現好應該還有一次機會的。”心裏不痛快歸不痛快,出於一名獄警的操守,有些話,吳越還是得說。
“不當大值星,板車我照樣拖著跑。不是我吹牛,一天八十車的任務,我咬咬牙,一上午就能完成。不過,我是有些想不通,一樣的打架,隻處理我一個?也他媽太黑了吧?吳幹部,我家裏也不是找不到人通不上關係的,我不要!官司是自己惹上的,就要自己去扛,畢竟當年我下手傷的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我給他一個教訓也給自己一個教訓,這才公平,我也好受些。”
混黑*道有義氣的,有凶殘的,有陰險的,有軟蛋的,可講求公平的,還真是個異類,吳越難免生出了探究的興致,“我看過你的判決書,你捅了被害人兩刀,造成脾髒破裂和開放性氣胸。大白天行凶,地點又在飯店的大堂裏,當時你的案子在你們龍城鬧得沸沸揚揚,社會影響極其惡劣,原本十年刑期還不止,可是很奇怪,後來被害人和他妹妹居然向法院為你求情?起先我認為可能是被害人屈服於你們家族的勢力,今天聽你一講,被害人是跟你混社會的小弟,嗬嗬,有什麼隱情方便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