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衝了個涼,上了床,猛然見聽見鮮林翔在陽台裏喊,我嫁接的樹木活了呢?她真不明白一個大男人為什麼會喜歡弄花花草草,還非得要把這個樹的莖嫁接到那顆樹上。而她所喜歡的時裝和明星,他卻一概不知。我們的愛好明顯不同,有時,她就嘲笑自己,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竟然還能平平安安走過八年春秋,不知算不算一種奇跡。
她把小盒子拿過來,小心的端詳著。她想起他說,是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你為什麼沒有來?其實,她早早去了,等了整整一個晚上,隻是他沒來。他一直喜歡她,他也知道她心裏有他。可她想不通,他為何要爽約?她恨這種言而無信的男人,她也就沒饒恕他,第二天便離開了這個城市。盡管她很想問他沒來的原因。
直到三天之前,她聽說他到了這個城市。這個消息就像一道閥門,釋放開她隱藏多年的記憶。
鮮林翔很晚爬上床,一眼就看見了她握在手中的盒子,好精致哦,是朋友送的吧?她默默點點頭。他哦了聲,倒頭便睡,他從不管她的事情,因為他一直覺得他的妻子是如此穩重和有責任感的女人。明天周末了,帶上兒子,一起去動物園逛逛?她象是在自言自語地搖搖他。
兒子五歲了,由於工作的關係,一直寄托在外婆家。
他竟然睡著了,搖都搖不醒,她睡不著,翻來覆去都是,索性斜躺著,想著心事。他都這麼好了,為什麼她還想著他,他不過是她十年前的夢,而如今,夢已飄零。
她忍不住給他發了條短信,睡了嗎?那邊很快回了,沒呢,禮物還喜歡吧,我放在身上都整整十年了,也算了了我的心願了。
她笑了笑,再發,恩,其實,十年前那一晚,我去了。瞥見發送成功,她地心如小鹿般亂撞起來,都這麼大的人了,她真不明白,麵對他,心境一如初戀時的羞澀和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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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喬飛竟找她的辦公室來。當他一臉汗水的出現在她的眼前時,她緊張得把桌子上的一杯茶也碰倒了,手忙腳亂起來。喬飛說,我來收拾,忙從兜裏摸出一卷心相印紙,無意中,碰到了她的手,她的臉上頓時爬上一朵紅暈。
我們去水森林吃飯。這裏距城裏的大學城隻有很近,經常能看到手挽手的情侶親密進來。柔和的薩克斯響起,廳堂飄滿了笑聲。窗外是個小湖,幾株荷花正迎風起舞。如此良辰美景,可惜鮮林翔從來沒有帶他來過,每次他都說外麵的菜不幹淨,不如家裏來得安逸和衛生。
他深深望著她,眼裏滿是柔情蜜意,不時夾菜放進她的碗裏。兩個人就那麼天南地北的聊著,毫無主題可言。起身的時候,他說,去那邊走走吧。
那是一排低垂的楊柳,深處,有人在緊緊擁抱,也有人在纏綿熱吻。要是十年前,就算是牽手,也隻是在黑暗處偷偷握一下,然後迅速放開,生怕被人看見了,不過她還是懷戀十年前的那種甜蜜,遠沒有當今的浮躁和急功近利。
喬飛望著她,我等了你整整一晚。我以為你一定會來的。她歎了口氣,目光迎上去,我去了,也等了你整整一個晚上。我也在想你為什麼不來,你不是說要給我一份愛情的信物麼,可你失言了,你明知道我是最恨不守承諾的人。
所以,你便走了,也不等我的解釋。喬飛追問。
是的,我帶著恨離開了這個傷心地。楊柳可以作證,我去了。那些樹,每一顆上都刻上了我對你的恨。喬飛張大嘴,一臉驚訝,楊柳?北湖沒有楊柳啊?她也怔住,你不是說的南湖麼?哪天在圖書館,你分明說的是南湖。
喬飛的淚落下來,這個看來堅強的男人,破天荒地流下了生平第一次眼淚。是我錯了麼,還是命運本該如此。他忍不住用拳頭埋著自己的胸膛。她苦笑著,輕輕牽著他的手,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我們本不該走到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