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亂象紛呈(2 / 3)

李正鋒見趙西城這樣問,有些納悶,便看著柳茂根問,“會有這種事?我來祥林上任也快一個多月了,怎麼沒聽說?”

柳茂根見李正鋒問,便解釋道:“江鋼的改製曾經提出過多種方案,這是其中的一種方案,應當還沒有後確定下來吧!”

趙西城十分肯定的口氣說:“據我所知,我們祝維軍省長已經對這個方案作了批示,王書記當時京城開會去了,對此沒有明確表態,而其他省領導也未提出反對意見,我想再過幾天可能就要與外商簽訂合作意向了。”

“也許是吧,不過,我作為省國資委的主任還沒有見到祝省長的批示文件。”柳茂根對趙西城的話也有些半信半疑,同時他開始向李正鋒作著解釋,“省屬大型國有企業的改製方案,我們省國資委主任辦公會審批通過後,一般要報省『政府』主要領導批示。對於江鋼的改革,經省『政府』批準,當作第一家大型國企改製的試點單位,總體要求是,以吸引戰略投資者、快改變我省現有大型國企國有獨資的現狀方麵有所突破,進而爭取海外上市。我們國有企業的改革,從一貫的作法來看就是將企業自身作為改革的主體,當然具體方案的製訂也是由企業提出。據說江鋼的改革方案已經一來二去改了五、六次了。具體江鋼改革改製的方案是什麼,省『政府』批沒批我還要問分管改革工作的副主任蘇懷瑜。”說完,柳茂根拿著手機到房間外麵打電話去了。

“李省長,我們是老熟人了,有些話我就隻能和你這個省領導說說。”趙西城望了一眼李正鋒,似乎欲言又止,“我對當前的國有企業改革的一些思路是有不同意見的,但作為監事會『主席』卻隻能是有意見,沒有任何發言權啊!”

“趙『主席』,我與你也算是個老朋友了,我們之間應當無話不說啊?”李正鋒用充滿真誠的目光望著趙西城,“我離開祥林省才不過二年多時間,原本從江城市委書記的位置上被安排到工信部。沒成想,王昆同誌擔任書記後,向中央力薦,又將我安排回了祥林擔任常務副省長,負責經濟方麵的工作。其實工信部時我分管的工作對我來說確實不太內行,王昆同誌征求我的意見時我十分痛快地答應了,來祥林之後,維軍省長經濟工作上確實比較……嗯,比較激進……莫非你聽到什麼,請你一定要對老朋友直言相待啊!”

“我對這個祝維軍是有一定看法的,對他作為省長抓的經濟工作也是有不同意見的。”趙西城說話一貫十分直率,可能是即將退休的緣故吧,老朋友李正鋒麵前說起話來則大膽,“這個祝維軍到祥林任省長後,老百姓還是對他抱著很大希望的,我趙西城一樣對這個省長抱著熱切的希望。不過呢,從一些現象上不能不讓我對這個省長產生懷疑。祝維軍從南方的發達地區省會城市市委書記的位置上一下子提拔為我們祥林的省長,上任後才不過一年多的時間,你看我省僅省城和江城兩個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上馬的高層建築的建設單位基本上都被來自他上任前的那個地方。李省長,你說這意味著什麼?”

李正鋒對趙西城的話並沒有答言,隻是一旁靜靜地聽著。

“再說省裏的國企改革工作,我也是很有看法的。”趙西城說著說著站了起來,房間裏走動著,“維軍省長上來後,對國企改革提出來的方案簡化成一個字就是‘退’。他說祥林省經濟落後,其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我省的國有經濟比重與發達省份相比太高了。要想發展祥林的經濟,必須將祥林國有經濟成份比重快降下來。由於祥林經濟不夠發達,沒有多少有錢人來買,也吸引不來多少戰略投資者,這樣,改製的模式幾乎都是向經營層轉讓國有產權。國有企業賣得不少了,國家卻一分錢都收不回來,相反卻要支付大量的改革成本,聽說江城市支付的國企改革成本達8億,全是『政府』財政從銀行貸的款。國企改革誰是主體,許多領導一張口就是企業是改革的主體。國有企業誰說了算,還不是內部人控製,極少數的企業老總們說了算。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當前的國企業改革中工人階級的領導地位是怎麼體現的?”

李正鋒一直沒有答言,當他聽到趙西城指責賣國有企業時,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因為他感到趙西城說自己,他李正鋒不就是通過賣國有企業才使江城市經濟走上了騰飛,進而才被中央從市委書記的位置上提拔了起來。後麵的話,又讓李正鋒漸漸地心情平息了下來。

“李省長你當年江城進行國企改革,也可以說是一個‘退’字,按現老百姓講的也是一個‘賣’字。但你當時的‘賣’將國有企業應當具有的價值體現出來了,有些還大幅度地升值了。我比較讚成你原來的比喻,我有個杯子值十塊錢,你拿走給我十塊錢,買賣雙方自願,國有資產沒有流失,很合理嘛!據說有專家還將你的這個理論概括為茶杯理論,我當時也是十分稱讚的。”

趙西城說著,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現的國有企業退出競爭『性』領域可不和你當年一樣啊。光強調賣,也不看有沒有人買,人為製造買方市場,能賣也隻能低價賤賣,那些經營層收購幹脆就是壓低價值白送出去。結果呢,少數人一夜暴富,千千萬萬國有企業的工人下了崗。李省長,你知道有的專家網上說什麼,那是掠奪,是少數權貴勾結一起對國家和老百姓的掠奪。這就是我們要的改革嗎?這就難道不應當反思嗎?我們這麼多年的改革,應當改什麼?如果工人階級真正作為國家的主人,我敢肯定一點,絕不會這樣改。”

“老趙啊,那你說我們的改革該怎麼進行?”不知不覺中,李正鋒對趙西城的稱呼變了。

“華夏搞改革,國有企業搞改革,應當改什麼,我覺得方向有問題。如果工人階級作為領導階級,他們絕不會讓這麼多的階級弟兄下崗失業,選擇目前的改革方式。”趙西城看了一眼李正鋒,目光十分真誠,“你我都國企工作過,應當說對國企十分了解。我覺得,國企包括我們的國家,應當改革的是當今的官僚體製,而不是普通老百姓。現的國企,還講不講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講不講工人的主人翁地位?還講不講民主管理?還講不講幹部深入職工群眾、與職工同吃同住同勞動?現國企存問題,許多國企效益不好,虧損嚴重,破產倒閉,責任究竟誰?為什麼結果總是改革工人,計件工資加大他們的工作量減少他們的工資收入,下崗分流讓他們失業生活無著。誰來決定華夏改革的命運,誰來決定工人自己的命運呢?”

“老趙啊,你的話有些道理,我們作為老朋友我也會認真地聽,以後還會工作中進一步對照分析,但我們不能否定改革啊!這政治上是非常危險的。”

李正鋒見趙西城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也表現得襟懷十分坦『蕩』,“我們華夏的改革就是從上而下而推動的,也取得了十分重大的成就,這一點是舉世共認的。當然,改革中也是存著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我們一定要看主流,看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主流啊。為什麼中央一再要求我們各級領導幹部要講政治,顧大局呢,因為華夏的改革必須有社會穩定作為前提,否則會一事無成。你說讓工人階級來領導華夏的改革,這現實嗎?我們都企業幹過,讓工人參與管理提提建議可以,如果企業的改革改製方案你讓工人來製訂,能製訂出來嗎?他們會從宏觀的經濟形勢、國際國內的政治要求來規劃企業的發展嗎?俄羅斯、歐洲一些國家搞改革,采用大起大哄的民主結果怎麼樣?經濟不是出現了極大的倒退嗎?當前的國際環境給我們華夏留下了十分難得的發展機遇,我們必須利用好,加快發展,否則華夏的命運一樣令人擔憂啊。社會精英改革中發揮了十分巨大的作用,其功勞也是不可磨滅的。但有一點,我們必須遏製一些人利用改革謀取一己私利的罪惡行徑,這靠誰呢,靠廣大工人階級,也靠你我這些有著社會良知的精英!”

“李省長,我是個技術幹部出身,有些問題想得比較簡單,希望你多批評!我認為工人階級直接參與改革不可能,但我們應當讓廣大幹部真正深入到工人中間,真正了解工人的所思所想,將自己變成工人階級的一部分,自覺維護工人階級的領導地位。我總覺得,改革不爭論的基點需要調整了,像我們省江鋼的改製,可以暫時先不說讓工人參與進去,我們國資委內部也沒有公開民主嘛!”

趙西城李正鋒麵前,或許正因為十多年交往,彼此相交相知很深,嘴裏有話就要說透,“江鋼的改製方式,無論從國家、省裏的整體經濟形勢來看,還是從企業自身發展來看,從工人自己的利益考慮,都不能采取如此的改革模式吧。我們可以不考慮改革的模式,但必須要考慮改革可能麵對的結果吧!”

正這時,柳茂根推門進來了,“我給國資委副主任蘇懷瑜打了個電話。他說祝省長批示的文件沒有轉到我們省國資委,不過他告訴我近他們上報的改製方案與趙『主席』說得是一樣的。蘇主任從省『政府』辦公廳工業處的同誌哪裏了解道,祝省長對那個方案已經批了,很快就要轉到我們國資委。近幾天可能要與外商簽訂合資合作的協議。”

李正鋒一時無語,房間裏一下子靜了下來。

趙西城和柳茂根也沒有再說話,幾個人麵麵相覷。

正這時,秘書黑勝進來了,身後跟著江鋼的董事長李德聰、黃鋼的董事長彭濤、副總經理譚武和黃龍市副市長孫綱正。

“李省長,已經下午六點多了,李董事長請大家去就餐,您看是不是我們現就過去?”黑勝向李正鋒請示道。

李正鋒的臉『色』很難看,他望了一眼進來的這幾個人,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好,時間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飯。”接著,半開玩笑地緩和著氣氛,“我們再怎麼憂國憂民,腦袋總是要喂的。”

黃鋼運輸公司的經理王智剛從譚武辦公室離開後,一個下午都有些悶悶不樂。因為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他當上這個運輸公司總經理不過一周,而今天譚武卻來找他要推行經營層收購式的改革且隻有他和譚武二人參與。或許對一般人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而對於習慣了平淡、樸實日子的王智剛來說,似乎並不高興,因為這不是他王智剛長期所追求的東西。

王智剛從部隊來到黃鋼後,一直黨委群眾部門工作,做過組織、紀檢、宣傳、工會等工作。平時對玩麻將、喝酒等都不太喜好,多就是吸煙但煙癮不太大,二天一包。他日常生活中與人的交往也不太多,除了上班外就呆家裏。前些年就是輔導女兒學習,近這十來年女兒大了上了中學後再不用他輔導了,他也輔導不動了,就是練練字,讀讀報,看看電視,再不就寫點文章報刊上投投稿。他看到別人今天這個當了經理,明天那個出了國,後天這個又拿了多少萬的年薪,自己總是一笑了之,他總覺得自己離這些很遠。他一個部隊轉業幹部,能夠來到黃鋼這樣一個大型鋼鐵企業,雖然收入上比不了一些部門經理,但每年各種收入加一起也有六、七萬元,他很知足,這樣平平安安地下去,有一天退下來或提前內退都行,他十分的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