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2 / 3)

他回道:“是定兒來找過我。”

哦了一句,竟然不知下麵要說些什麼。

一時間隻是想哭。

我們怎麼變成了這樣,幾個月前還是幸福的美滿,為何隻數十日就變成了如此陌路。眼角濕澀酸疼,淚水不曾停過。

感到他伸出了手,卻在觸到我的臉時停下。到了此時,居然連一個碰觸都是奢望!

遲疑的叫了他的名字,抬頭望著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些從前的熟悉,卻不想忽然被他抱緊。用力的抱緊,幾要窒息的抱緊。

外麵的風雨猛然狂暴了起來,珍珠撒地般的敲打著黃色的琉璃,殷紅的磚牆。他身上的溫暖暖不回我們的從前,有些事注定發生了,就標示著失去,無法挽回的失去。

子煌啊子煌,你知不知道,我再也無法這樣的擁緊你了……

五月的最後一天,是風雨過後的明媚。

陽光昭昭,好天氣。

青攣珠玉,蹙金翟紋,環佩叮當。

站在銅鏡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樣,除了稍稍隆起的小腹,一如自己當初進宮出嫁的模樣。用袖子掩了嘴,感歎自己居然還能笑出來。

拉了定兒的手坐下,捏了捏她的臉頰:“傻丫頭,還哭什麼。”

她一下子跪下了,竟是嚎啕:“主子,您不能去!”

我淡然的笑,扶她起來,一起坐下,然後幫她理了理有些淩亂的發髻,才道:“定兒,你自小就跟著我,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我對人太冷,也沒能好好照顧你。衣櫃裏有些銀子,你拿去出宮後謀份生計吧。”

定兒搖頭:“奴婢不要,奴婢要主子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活著。”

我捧起她的臉,從懷中掏出帕子細細為她清理臉上的淚痕,輕聲道:“人隻要活在世上,總會犯錯。有些可以被世人原諒,但有些卻一定要受到懲罰。定兒,我犯了錯,犯了大錯,若想要彌補,就隻能用命去償還,你懂麼?”

定兒搖頭:“我不懂,我隻知道小姐是好人,好人就該有好報,您受了那麼多委屈,怎能還是這樣的結果!”

我閉上了眼睛,幽聲長歎。拍了拍定兒的手,從床上拿起了那把匕首。

木質的鞘,雕著華家的紋路。是那年父王的賞賜。

塞到袖子裏,站起身,欲要往外走去。定兒卻忽然撲倒在了我的腳下,泣不成聲。

我瞧著她的樣子,嘴唇動了動,也隻說了句:“你自己多多保重吧。”

許久不曾出過壽德宮的宮門,讓路過的宮女太監們瞧見了,一個個臉上全是驚異的表情。本來我是不許四處走動的,但因穿了命服,又攜了子煌賜的玉佩,那些侍衛倒是不敢攔我。

就這樣到了外宮的紫辰殿外,也不讓人通稟,徑直就裏走。

此時早朝還沒退,滿朝文武分列站在兩側,見到我自是一陣訝然,而後便是嗡嗡的議論。

我跪在十步之外,抬起走,又看了眼坐在金殿之上的子煌,深深的拜了下去。

耳邊的嘈雜漸漸的細微了下去,我的世界隻剩了安靜。

起身,將袖子裏的匕首抽出,高高舉在頭上。

清冷的聲音,沉悶的氣氛。對著我深愛的男人,說:

“叛臣之女娉蘭,拜領死罪。”

天卷連雲,菊又逢金,眼看著到了九月。

七個月的身孕,起臥都有些不太方便。

定兒在旁邊小心的伺候著,生怕我有個什麼閃失。我笑她的太過緊張,她卻抿著嘴搖頭,更專心的照顧我。

“憐你身懷龍裔,待分娩之日,再做處置。”

那日,他走下殿收起了我的匕首,眼眸如水,那樣對我說。

我仰頭望著他,天子之姿,明黃的顏色,九龍盤身。

這樣威嚴的大殿,那樣曾經深愛我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