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明下啟,張明啟!他是張明啟的兒子!
這回就不隻是驚訝了,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也明白了自己為何看廷之這般眼熟,原來是一直在我身邊幫我調理身體的張明啟的兒子。
可是……心裏生了疑惑,看向楚容若,他解釋道:“廷之從小與我在一起,跟他的父親並不親近,而且你們永絡國,禦醫也無法當權。與希琰的情況完全不同。”
我哦了一聲,不再說話,隻又回頭看了眼這個雪照山莊。
“要跟他道別嗎?”容若問。
長聲一歎:“沒那個必要了。”
歸心如箭,而箭的翎羽有時卻成了牽扯。
當自己的腳又落在永絡國這片大地時,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揪心的盼,又揪心的痛。遠遠看著邊關的旗幟,那樣的熟悉,又恍如隔世般的遙遠。
半年,我離開這裏半年了。
楚容若先讓廷之帶了消息回去,而他並不打算送我過關,畢竟永絡國的地方,他不太好出現,更不好讓人發現他與廷之的關係。
就這樣,在到達邊關的第二天,便有大隊的士兵來接我回去……
臨行前,楚容若對我說了一些話:“看在希琰這麵上,有些事情還是應該讓你知道,永絡國的皇宮,現在早已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要當心奸細,不隻是大容國,還有木澤。我能告訴你的隻有這些,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他說完,便消失了蹤影,不給我任何追問的機會。
隻有廷之撓著腦袋,嘟囔了幾句:“師父總是這樣,真讓人搞不清楚。”
“他總是讓人感到不安。”暗自攥了攥從大容國帶回的竹簡,心裏居然慌了起來。
出去見接我的士兵,領頭的是袁戎得。那樣的漢子見到我後居然有點語無倫次,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就抱著我大哭了起來。
他厚重的手掌拍在我身上,雖然有點疼,卻是久違的欣喜。
拉開他,笑道:“我不是已經回來了麼。”
他卻不管,仔細的上下將我看了個遍後又道:“您瘦了,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我搖頭,“隻是有點累,想早點回去。”
他這才放開我,起身招呼隊伍啟程。
回去的路上,袁戎得跟我說了些邊關的事情。
首先是希琰走了,這我知道,而陸青也不見了倒讓我有些意外。
其次就是大容國已從邊關撤兵,據細作回報是內部出了亂子。大概是南北王跟不雙不合,引起了紛爭。
看起來一切都不算太壞。
我也終於能些許的安下心來。
回到了虎騎關,見到了定兒。
她早就被人救了出,卻一直不肯回皇宮,說要等我回來。那樣的固執,我曾經也有過,隻是不知道經曆了這麼多還剩下了多少。
晚上大宴,跟那些士兵將領大肆慶祝,喝得爛醉,才隱約記得有人曾提醒過自己,不要再喝那麼多。然而此時的身子早已乏重。
以為是酒醉,告退回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床上就起不來了。
大病了一場。
幾乎是脫掉了半條命。
每日臥床不起,藥石無效,人也消瘦了起來。
張明啟說這是心病,他沒有辦法。
隻能慢慢養著。一直到天氣冷了下來,也沒有半點起色。
這日天寒,從昨晚就刮起了嗷嗷的大風。
早上起來更是陰晦,沉沉的似要下雪。身上冷,就要定兒將暖爐的火挑旺,可喚了兩聲卻沒人答應,再想叫第三聲時,卻聽門呼啦一聲響了。
似是被風雪推開。
拿起身旁的衣服披上,往外走,卻在見到那些湧入的雪花時,愣住了。
接著就被人抱住。
冷烈的空氣,溫暖的身體,還有熟悉的味道,緩緩聚集在鼻間,漸漸濃鬱,就再也化不開。
手指僵硬,難以置信的上移,上移,卻在觸到他身體的那一刻才像有了生命。
猛然抱緊他,沒有力氣也要抱緊他。
“你回來了……”他溫柔的聲音輕輕響在耳邊,就連風雪都開始消融。
而我的眼眶立時湧出一股溫熱:
顫抖了嗓音,對他說:“嗯……我回來了……”煌,你的妻子,回來了……
那日後,邊關開始下雪。
棉紗錦帳內卻是溫暖如陽。
昨晚做了好夢,便想貪睡,知道早已過了時辰,卻死死的抱著子煌的腰,不肯起來。
他的懷裏多溫暖,外麵那般的寒冷,我又怎麼舍得起來。
睡了片刻,覺得額頭癢癢的,知道是他在吹氣想引我睜開眼,就幹脆哼了幾聲,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