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們最是其貌不揚了,而且它們家族龐大,蟻口眾多,似乎在哪裏都能碰得到它們,看來,它們的活動地盤要比我們人類要廣闊多了。如果大人們說,某某人在看螞蟻上樹了,那八成是諷刺人家懶散,不愛幹活。可小孩子們看螞蟻上樹、看螞蟻搬家、看螞蟻拖動死蒼蠅、飯粒等,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也是孩子們的樂趣。兩隻螞蟻相遇總是相互碰一碰觸角,像兩個好朋友見麵握握手一樣,我覺得特別有意思。祖母輩的老人們通常會叮囑我們,不讓我們傷害螞蟻,她們說螞蟻是玉皇大帝的兵,可我們那時居然也信了,從不故意傷害螞蟻。現在想來,那其實是老人們的慈悲,是對弱小生靈的眷顧,也是對於生命的原始敬畏,特別是對於蛇、黃鼠狼等動物,認為它們都是有靈性、有仙氣的。小孩子總歸是頑劣,雖然並不故意傷害螞蟻們,但有時也喜歡拿白色的樟腦球捉弄螞蟻。用樟腦球在地上畫一個小圓圈,把一隻或者多隻螞蟻圍住,螞蟻跑到樟腦球劃過的線上,嗅一嗅,趕緊折回去,如是反複幾次,等樟腦球的氣味沒有威懾力了,螞蟻才邁著小碎步慌慌張張地跑出了圈外。有時直接就把樟腦球放在正辛苦奔波的螞蟻麵前,害得它趕緊掉頭倉皇而去,自己則樂得哈哈大笑。螞蟻,這些喜歡聚族而居的地球上的小公民們,由於它們把家口都安置在地下,平時大都分散辛勤奔波在各個勞動場所,無聲無息,隻有在我們看到它們搬家時的陣容,才會驚訝於它們家族的龐大和蟻口眾多來。密密麻麻,黑乎乎一大片慢慢移動。那真是叫個壯觀!記得有一次,在用小鐵鏟挖爬蟬時,我曾挖開過螞蟻的老穴,看到了它們地下迷宮似的家,也看到了迷宮的地道裏排列著的一隻隻白色的蟻卵,還看到了比一般螞蟻要大許多的蟻後,蟻後雖然不輕易出巢,不用在外麵為尋找食物拋頭露麵、辛勞奔波,似乎是在地宮裏養尊處優、坐享美味,但要承受生育的辛苦,短暫的一生裏,要生育多少後代啊!想想,蟻後也真是很不容易。
蜥蜴是麥收季節在麥壟裏最常見的一種小動物,樣子有點像壁虎,但是比壁虎的個頭要大一些。男孩子們喜歡捉它玩,或者搜集它的小尾巴,帶回家截斷了喂小鳥。在麥地裏,大人們經常也頑皮,看到蜥蜴也會迅速地把一雙大腳飛過去,踩住它的尾巴,或者是手中的鐮刀飛過去,這時它的尾巴就會掉下來,然後自己驚慌失措地跑掉,掉下來的那截尾巴會在地上跳舞,要跳上那麼一兩分鍾呢,然後就輕輕倒下了。據說蜥蜴的尾巴斷掉之後,過不久就會長出新的尾巴來,那真是好大的本領啊。
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小院裏種著一棵很大很大的椿樹,粗粗的樹幹我一個人摟抱不過來。椿樹上經常見到的一種小蟲,我們叫它白胡子老頭,學名應該叫椿溝眶象,模樣兒長得很俊,也很可愛,我們喜歡捉它玩。它還會跟我們玩一種可愛的把戲:裝死。誰會對一隻死掉的蟲子感興趣呢?可是我們知道它玩的把戲,看穿了它,依然要把它捉了玩,所以,它死了一會之後,大約是覺得自己逃生無望它就很無奈地又複活過來了,他的把戲就這麼簡單,我們玩一會新鮮勁過去了,仍然把它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