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惑的血香不斷地鑽進五體投地跪在他麵前的手下的鼻子裏,令其原本因為恐懼而睜大的眼底充滿了垂涎和渴望,偏偏又不敢動作一下,以至於身體不住地無聲顫抖著。
生怕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之後,就會被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控製著整個身體從內部爆炸起來。
上一個來報告事情的鬼就是這麼被懲罰的。
絕對不能發出一點聲音被無慘大人聽見。
這麼想著,心音因為太過於靠近對方而被他口中的[無慘大人]聽得一幹二淨的手下在那瞬間,也被炸成了血沫組成的煙花。
更加濃鬱的血腥味充斥整個房間,讓鬼舞辻無慘的心情越發地糟糕了起來。
那雙暗沉的血眸裏滿是煩躁。
為什麼,為什麼青色彼岸花居然是被她吃掉的——
青色彼岸花是他唯一可以讓他能夠踏入陽光之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觸碰到陽光就會被灼傷,甚至死亡的藥物。
這樣的永生是不完整的!
他不允許自己身上有這麼大的弱點!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找了這麼久的青色彼岸花,居然是被她吃掉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突然,鬼舞辻無慘踱走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啪嗒。
沾滿了粘稠鮮血的黑色皮鞋停住不動,陷入地上不斷蠕動的血沫之中。
“如果……”他喃喃道,“如果我吃了你的話……”
對,就是這樣。
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我的。
——“神明”大人。
鬼舞辻無慘將自己那雙顫抖著手死死地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十指緊扣著,用力到青筋暴起。
可那張因為不見天光而無比蒼白的臉上卻平靜到幾近虔誠。
仿佛他還是那個病弱的貴族小少爺,還沒有變成這個不倫不類的狀態,然後在那個晨曦,在瀕死前看見的那一抹豔麗的色彩時,內心不可思議地平靜下來時一樣。
像是那個時候一樣,宿儺大人,這一次,你也願意拯救我的,對嗎?
“轟——”
就在這個時候,男人頭頂的房屋突然被大力掀開,他猛地抬起頭。
皮膚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暴漲著,然後撐開他的衣服,阻擋住超他撲麵而來的建築物。
那是兩根粗壯的觸手,從他的身體裏鑽出,在那瞬間動作迅速地揮開朝他襲來的東西。
“碰!碰!碰!”
鬼舞辻無慘一個高跳離開這個地方,眼珠不住地轉動著,把黑暗的環境看得一清二清。
“誰!”
那個字眼脫口而出的刹那,鬼舞辻無慘終於看見了襲擊者的麵目。
他的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是你——”
為什麼是她!
她為什麼會在這裏!
——他什麼時候暴露的?
記憶的加持下,鬼舞辻無慘的身體不住地恐懼顫抖著,承受著那份仿佛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痛楚。
即使想著要再見一麵,想著要把兩麵宿儺生吞下肚永遠在一起,但在看見這個人的時候,鬼舞辻無慘依舊感到了恐懼。
比之他接近死亡時所感到的那一片刻更深的懼怖。
而在他的對麵,兩麵宿儺擺著一臉嫌惡的表情,差點被麵前這坨朝她猛地撲來的濃鬱血腥味給惡心到吐了出來。
這家夥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不僅弄得一身的血,連靈魂都散發著作嘔的血腥味。
被兩麵宿儺用厭惡的眼神看著,鬼舞辻無慘抓住自己剛剛下意識想要觸碰她的手指,往後疾退了兩步。
“這……”[五條悟]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鬼舞辻無慘這一身,一副溫溫柔柔的模樣,然後皺眉搖頭。
因為注意力全在兩麵宿儺的身上,鬼舞辻無慘這才發現原來她的身邊還有其他人,帶著殺意的眼神頓時就釘了過去。
被那麼看了一眼,[五條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彎唇對他笑了一下。
正是他作為六眼神子時,特意訓練出來的令人安心的微笑。
結果這一次卻收到了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眼神。
“唔……你認識我嗎?”[五條悟]好奇地問道。
因為青年溫和的語氣,此時一點也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
直到——
鬼舞辻無慘死死地盯著他,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樣,咬牙切齒地說道:“是你!”
“當初就是你!帶著那些可恨的咒術師討伐了宿儺大人,然後用卑鄙的手段將她殺死了——”
那一刻,溫和的假麵終於消失在了[五條悟]的臉上,包括他眼底輕漾著的那抹柔光一起。
啊、是這樣啊……
他都快要忘記了,就是這雙手,親自結束了她的生命。
以——
洗清她的罪孽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