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懷念,他這些年來,無時無刻不在懷念,正因為懷念,所以更加不敢想起。”蓮兒黯然道:“可同時他確實又恨,恨你的母親為什麼愛你的父親不愛他,也許,從某一個層麵上來說,他也是一個可憐人。”
“你說的是獨孤永裕?”獨孤湛訝然:“還是說的是另外的一個人?”
“我說的,也不過是一個為情所苦的男人,這些年來,我在他的身邊一隻看著,剛開始以為他隻是惺惺作態,但是,越到後來越覺得在可汗的光環之下……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你既然這麼欣賞他,”獨孤湛沉吟:“那麼為什麼?”他的目光望向地上的那攤血跡,不言而喻,她為什麼會摔死陳氏的孩子?
“因為你!”蓮兒也不含糊,直接望入他的目光深處:“因為你不能步他的後塵,不能留下他的孽種。”
“你……是說正因為他當初留下了我這個孽種,才會遭此大禍吧?”獨孤湛也不是傻子,一下子倒到了症結之所在:“你這是提醒我要斬盡殺絕?當年……他其實也是想借外人之手殺我的,隻不過沒有成功罷了。”
“是!”蓮兒微微頷首:“少主既然已經做到了今天這一步,就不要因為一時的婦人之仁而放過他的孩子。”
獨孤湛笑了:“我已經犯下了弑君的重罪,蓮姐姐怎麼會仍然為我擔心呢?那些女人,我自有安排,那些獨孤永裕的孩子,我更有安排,我此刻最感興趣的,是你為什麼要說我是皇位的繼承人?我不會粉飾我的篡位行為,更不會憑空編造一些故事愚弄大眾。”
“我沒有說謊,”蓮兒低聲歎氣:“這可是說來話長,這其中的緣由還得從獨孤永裕與自己的諸兄弟爭儲時開始說起。”
“那些擁立我的母妃的家臣們,從未說清楚過過我的身世,”獨孤湛沉吟:“難道你真的知道?”
“獨孤氏的皇族,每一個最終成為可汗的皇子都會有一雙藍色的眼眸。”蓮兒盯著獨孤湛湛藍的眼眸:
“唯有上一代可汗獨孤永裕不是……,他能登上皇位是因為皇子中一直沒有出現藍眼的皇子,後來,在老可汗暮年時,一個北方掠來的女奴生下了一個男嬰,他有一雙藍眸。這個小皇子被大皇妃藏起來,不讓他在老可汗麵前出現,後來幹脆將這個小皇子扔入皇城外的北海之中,然後告訴老可汗說這個小皇子死了。”
“你是說……”獨孤湛握緊了一背上的扶手,他臉上的表情勃然變色。
“掠走皇妃的那個強盜,”蓮兒臉上的表情安詳無波:“就是你的父親,他才應該是北海國的皇儲,我國立國百年,獨孤永裕又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他隻不過是一個光明正大的篡位者罷了。”
“所以……這才是他想殺我的原因?”
“是啊,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他就如鯁在喉,他要殺掉你!隻是因為你的藍色眼眸提醒了他還有一個人比他更有資格繼承皇位。”
“住口!”獨孤湛猛然站起身:“再也不要談我的身世問題,我不想知道!”他大步走向金帳的門口,對守在帳外的兵士吩咐:“將那些女人發配去為獨孤永裕守陵!”他轉過身,藍眸陰沉如水:“我不要你宣揚這些,我要讓天下都知道,我就是一個篡位的君王,他獨孤氏在獨孤永裕那一代就斷了!北海國的曆史在我的手中要重新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