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他一貫的乖巧都不想裝了。
電梯一路向上。
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兩人的心路已經走過了十萬八千裏。
出了電梯後,蘇硯開門。
他一進門就把鞋甩開了,連燈都沒開,直接朝裏走去。
賀問站在門口,走廊燈從門口照進門裏。
他看到再往裏蘇硯的身影漸漸模糊,而後消失不見。
他深吸一口氣,進門,開燈,開暖氣。
換好鞋子後,他才轉身往裏走去。
蘇硯此時正靠在沙發上。
見賀問進來,他那張染著點粉紅的臉此時乖張的可怕。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就這麼的看著賀問。
賀問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收攏,他知道自己不該跟進來。
但他也知道,蘇硯沒打算讓他走。
話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總歸要有個結局。
隻不過如他所料,這個結局不太好。
“是除夕那晚對吧?”
蘇硯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一室的沉寂。
不似之前那天真乖巧的語氣,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個聲音,此時卻多了一股淩厲之氣。
“在哪裏親的?”
他又問。
“這裏,還是臥室?”
一聲一聲。
帶著點咄咄逼人的意味。
賀問覺得那雙透徹的眼眸像是射線般的,仿佛要將他看穿。
這樣的蘇硯讓他感到陌生。
或許,是他一直都不太了解蘇硯,了解的也隻是蘇硯想讓他了解的。
現在想來,或許棲姐說的那句“裝小白兔上癮了”其實是他一直理解錯了意思。
“是。”
他嗓音透著點壓抑的暗啞,“在這裏。”
一米八米的人就那麼站在沙發前,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在等待原諒。
蘇硯的腦子很亂。
酒精讓他理不清思緒。
他不由的回想起大年初一的那一幕。
抬眸,他再次凝眸看向賀問:“所以那次我的嘴唇是被你咬的?”
賀問一滯。
心都要漏掉半拍。
其實不是咬的。
那天是他主動的,但蘇硯沒有拒絕他。
甚至到後麵,還主動的回吻他,像是很急切的想要得到什麼,卻因不熟練而磕到了牙齒。
但這話說出去,蘇硯也不會承認。
反而會更生氣。
他默默的應聲:“是。”
蘇硯真的是要氣笑了!
虧了他那天還一直以為是他喝醉了酒主動吻了他,以為是自己冒犯了他!
擔驚受怕了那麼久!
卻沒想,原來是這樣!
他冷冷的看了賀問一眼,起身回房,還將門給摔上了!
賀問站在客廳裏,渾身冰涼。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走,潛意識告訴自己,他應該走。
蘇硯現在大概是不想看到他的。
但腳抬不起來。
如果蘇硯想不起來,他可能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不會做。
隻會將一切藏在心底。
可現在,他又有了一點點的希望,因為從始至終,蘇硯都沒讓他滾。
明知道自己那點暗藏的心思,還讓他上樓,讓他進門。
即便是現在,也隻是自己一個人進了房間。
賀問隻能站在外麵,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一顆心猶如在火上烤。
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麼。
-
蘇硯沒開燈。
他睜著眼躺在床上,從窗台那照進來些許的光亮,讓臥室看起來沒有那麼的黑暗。
他是真的亂。
他沒想到賀問會喜歡他。
他是很生氣。
但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是因為賀問吻過他。
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讓他的情緒很是反複,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住!
上一次這樣不受控製,還是因為他哥。
他躺在床上,就那麼盯著天花板,腦海裏卻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賀問吻他的那一幕。
腦海裏的那點零碎的記憶。
偏偏,他居然還有點心潮起伏,還有點好奇,兩人接吻的時候,會是個什麼感覺。
他不記得。
也是在這一刻,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排斥和賀問的親吻。
那他喜歡嗎?
蘇硯不知道,他隻覺得酒精的作用似乎發揮的太久了,他開始有點心慌了。
連心跳都忍不住的加速。
蘇硯真的很煩!
他坐起身,掏出手機,給他哥打了個電話。
電話嘟了兩聲就接了。
“什麼事?”
簡寒舟嗓音沉沉,還刻意的壓低了些,有點不耐的意思。
蘇硯耷拉著眼眸。
這一年的時間,他和他哥的關係也比以前緩和了很多,所以遇到問題,他還是下意識的去找他哥。
“哥……”
蘇硯的聲音很低落,“什麼是喜歡?”
電話那頭的簡寒舟不耐煩的意思更甚了:“大晚上的你有病?”
“不是,我就是……就是不抵觸一個人的好,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他。”
蘇硯也沒在意他哥的冷言冷語,繼續道,“他,他親了我,我也沒覺得排斥……”
“那就多親幾次。”
簡寒舟語氣淡淡的,似乎還透著點冷笑,“多親幾次就知道了!”
說完,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蘇硯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長長的歎了口氣。
多親幾次都能知道嗎?
他想了想,站起身來,拖著他不太穩的腳步打開門往外走去。
聽到響聲,賀問脊背驟然一挺。
他盯著門口,在看到蘇硯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蘇硯看著他。
那雙眼眸已經沒了之前的生氣,很平靜,甚至還能從裏麵看出一絲糾結。
賀問明白了。
他看著蘇硯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麵前,喉結輕滾,聲音沙啞:“對不起,我——”
“你聽我說!”
蘇硯打斷他。
賀問抿唇。
“你……”蘇硯頓了頓,“你是喜歡我對吧?是超過朋友之間的那種喜歡,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