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紀挽歌收到飛鳥閣的傳信,知道夜,楚兩軍對陣於落雛穀時,紀挽歌就再也坐不住了。
將小鴿子用南地特有的長棉布包裹起來,纏在身後,然後紀挽歌就帶著小鴿子飛翔天際,朝著落雛穀而去。
她沒有忘記,落雛穀是老恭王戰死的地方,那個地方無論是對她還是對彭厲鋒都是極傷心的地方,正因為這個地方,紀挽歌心中的擔憂更甚從前。
她不懷疑彭厲鋒的武藝與本事,她隻是擔心他會心軟,他不是第一次對著楚晏心軟了。
一路飛馳,第一次被母親背著翱翔天際的小鴿子欣喜的很,一路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雖是誰都聽不懂的語句,但是馬上就要滿一周歲的小鴿子,已經開始說小孩話,紀挽歌也曾不厭其煩的教他喊人,不會喊父王,總可以喊聲爹吧。
可是偏偏這個胖小子就是不喊,怎麼教就是不喊,這會子沒人教了,倒是一個人自娛自樂的說個不休。
落雛穀的地形之前紀挽歌就了解,兩邊高山,中間山穀,最是一夫當關萬夫難開的地方,原想著這山上必是有埋伏的,走近了才發覺,根本沒有,無論是楚晏還是彭厲鋒都沒有選擇在這山上放至弓弩手,也就是說他們誰都不打算偷襲對方。
紀挽歌站在山崖上,俯瞰著整個山穀,彭家軍統一服裝是紅色的,烈火一般燒紅了半邊山穀,而楚晏的軍隊是黑色的軍服,綿延無盡,望不到盡頭。
這樣一黑一紅的對峙,僅僅是看著,就能感受到那劍拔弩張的氣氛。
身後的小鴿子突然安靜了下來,紀挽歌突然有些後悔,這樣的場合,實在是不該帶著孩子來,小孩子的眼睛最是幹淨不過的,這樣殺氣衝天的地方,實在是不該帶著孩子來。
可是出發的時候,她真的沒有想那麼多,隻想著,他是孩子的父親,總要讓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的,不能分開,無論如何都不能分開。
紀挽歌距離山穀底其實還是很有一段距離的,但是低下人的喊話她還是能聽到一清二楚。
這得益於這裏地形的獨特,再者,這也得益於低下的人都用了內力,話語能傳遍山穀中的每一個地方。
楚晏騎在白色的駿馬上,一身鎧甲,身披白色的披風,那模樣真是風流倜儻,飄逸流長。
彭厲鋒依舊是他的愛駒,棗紅色的赤兔馬,朱紅色的披風,如烈火,似朝陽。
這樣的兩個人,即便是這麼遠遠的看著,紀挽歌都覺得眼睛發直,如果他們不是天生的對立,那該有多好,紀挽歌知道自己這是癡心妄想,但是她真的很想看到這兩個人再一次坐在一起烹茶論道的樣子,想來,哪怕是人間最美的風景。
楚晏的聲音溫潤如玉:“阿鋒,你打算怎麼打?”
他問的懶懶的,似乎這一不是一場決定家國命運的戰爭,而是小時候他們完成師父留下的見習作業一般。楚晏就是有這樣的功力,在這樣緊繃的時刻,還能做出這幅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樣子,他這樣的態度,卻在無形中加重了旁人的壓力。
果然楚晏此話一出,彭家軍裏鴉雀無聲。
紀挽歌都為彭厲鋒捏了一把汗,彭厲鋒真的不怕窮凶極惡的莽夫,遇上楚晏這種永遠運籌帷幄的,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事實證明紀挽歌這是關心則亂,她愛彭厲鋒,所以害怕彭厲鋒麵對任何事情,但是卻忘了,彭厲鋒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莽撞,在紀挽歌麵前的彭厲鋒,也許才是最不多見的彭厲鋒。
彭厲鋒身後的紅披風隨風飄揚,口中淡笑著道:“不是師兄你有什麼想法?”
“你叫我一聲師兄,自然由你這個弟弟來決定規則咯。”
若不是這邊的兵士都是蓄勢待發的樣子,紀挽歌都要懷疑這兩個人這時候到底是在戰場上,還是在午後閑聊。
記憶裏彭厲鋒與楚晏見麵的幾次,似乎都是這個樣子,無論背地裏是如何的你死我活,但是明麵上,還都是這般的........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