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埋柳飛燕的地方!
王雪兒全身汗毛直立,血液凝固,呆若木雞地看著那個女生。那女生竟然穿拽地長裙,像晚禮服的式樣,窈窕的身材顯得更加纖長,她的裙裾掠過草葉,像潔白的浮雲輕輕掠過,她慢騰騰地飄過來,腳步悄無聲息。
身後的樹幹抵疼了王雪兒的背,似乎變成尖利的匕首穿透她的胸膛,讓她無法動彈,她眼睜睜地看著長發女生走到眼前來,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站定了,隻那麼靜靜地看著她,麵色淒傷。
她的臉、她的臉怎麼那麼白?像紙一樣白!她的嘴唇怎麼那麼紅?像剛剛吸完了血!
王雪兒嚇得發昏,這個女生是人是鬼?為什麼從埋著柳飛燕的地方跑出來?她想幹什麼?
那個女生似乎一眼看透了王雪兒在想什麼,她動作緩慢地伸過手來,手裏捏著一方手帕,也白得不像樣子,她的嘴唇根本就沒有動,可是,王雪兒卻聽見她在說話,她的聲音又輕又飄,像嗬出來的氣兒:“雪兒,我是飛燕啊,這是我在下麵的模樣……這個手帕送給你,讓它吸幹你的淚水,淚水吸完了,就吸……你的血水……”說完了,她就把手帕放在了王雪兒的膝蓋上。
王雪兒被動地低下頭看,那方白帕像是真絲的,又像是紙巾,靜止地貼在她的膝蓋上,她的兩條腿立刻變得像僵硬的石頭。再抬頭,那個女生不見了!
楓林密不透風、靜若隔世,樹陰濃密、野草崢嶸。
王雪兒魂不附體,半天沒從驚嚇緩過勁兒來,剛才的一幕不斷在腦海裏重播,耳邊打雷似地回響著那幾句話:“雪兒,我是飛燕啊,這是我在下麵的模樣……這個手帕送給你,讓它吸幹你的淚水,淚水吸完了,就吸……你的血水……”
“啊!啊——”王雪兒被蜇了似地抖動雙腿,把那方帕抖落到地上,她驚駭地看著它攤散在地上,如同一條盤踞的毒蛇。
柳飛燕真的變成了鬼,陰間一個樣,陽間一個樣,無處不在、如影隨形地跟著她王雪兒,想著法子折騰她!
無法形容王雪兒此刻的恐懼,她傻了般地縮成一團,連眼皮兒都不會眨了。
一陣風吹過,楓林卷起一層綠色的波浪,沙沙的響過,像有數不清的人在交頭接耳。
一隻藏匿在什麼地方的蟬淒厲地叫了一聲,猛地衝出濃密的樹葉躥上了天空。
王雪兒猛地一顫,這才想起得趕緊離開這裏,可是,這時,一個聲音突兀了響了起來。
“很好,別動——”
王雪兒剛剛蹲起來,被嚇得腿軟,又跌坐了回去,她循著聲音望去,卻看到穆陽正舉著攝像機對著她,連連按動快門。
穆陽?他怎麼在這裏?剛才,他什麼都看見了?
王雪兒分不清自己是驚是喜,就看到穆陽放下了攝像機,衝她招了招手,說,“來看看,效果不錯。”
王雪兒愣愣地點點頭,好不容易才站了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去。
“有什麼事讓你哭得那麼嚴重?眼睛都腫了。”穆陽凝視著她的眼睛,伸手抹去了她臉上的殘淚, “不過痛哭是排解不良情緒的好辦法,哭出來就好了……來,看看,無與倫比的畫麵。”說著,穆陽把鏡頭挪到王雪兒眼前。
王雪兒往裏一看,很美的畫麵,成片的綠色楓林裏,穿藕色連衣裙的她顯得那麼明麗,隻是她的表情驚愕、惶恐,而在她對麵,竟然什麼也沒有!
“你、你剛才拍我的時候,沒看到我對麵站著、站著一個、一個女……生嗎?”一句話,王雪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出來。
“沒有呀,哪有其他人,就你一個人在這裏嘛。”穆陽東張西望,然後笑嗬嗬地說,“如果有,也應該是男生吧,我是不是無意中當了電燈泡?”
王雪兒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不、不對,就剛才,我對麵站著一個女生,長發,穿粉色……”說到這兒,王雪兒猛地打住了,鬼是沒有影子的,當然拍不出來了。而且,她也不能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給穆陽聽,他會因為她的所作所為鄙視她的!
“哪有什麼長發、穿粉色衣……”穆陽突然打住了話頭,愣了愣,盯著王雪兒,半天不吭聲了。
“怎麼了?”王雪兒疑惑地問。
“你、你是說、說長發、穿粉色衣服的,是不是衣服是白底紅點的,整體看起來像粉色的?”穆陽問。
“對……”
“雪兒,你見了鬼了?”穆陽嗬嗬笑開了,“雪兒,你一定是受那些傳聞的影響胡思亂想了吧?”
“什麼傳聞?”
“零三級音樂係的女生桑甜的事呀,(見《藝校女生3》)大家說她就死在這棟藝術大樓裏,她死的時候穿著白裙子,因為血流不止把白裙子染紅了,所以她的裙子就變成白底紅花的了。聽說她死後,好多人看到過她,她最喜歡在這片小楓樹林裏遊蕩……”穆陽輕鬆地說,“我可不相信這些鬼話,人死如燈滅,哪來那麼多事兒?你一準是看花了眼。”
看花了眼?她王雪兒的視力是二點零好不好。這世上沒有鬼?她幾乎天天見鬼。
王雪兒越過穆陽的肩膀,膽戰心驚地往那棵粗壯的楓樹看去,楓葉層層疊疊,綠得極盡妖嬈,而那個女生又悄無生息地出現在那棵楓樹下,隻一晃,又不見了。
“她又出來了!”王雪兒驚叫。
“在哪兒?”穆陽轉身看,背後隻有一叢叢樹影,哪有什麼人?他說:“我過去看看。”
“不、不要去!”王雪兒急忙拉住穆陽,這片楓林鬼氣陰森,她怕穆陽發生意外,更怕穆陽知道真相。“帶我離開這裏,穆陽,快點帶我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