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兒吃驚地看著許欣欣,心想,誰當女一號也輪不上你呀!嘲笑便寫在臉上,許欣欣卻渾然不覺,仍然沉浸在假想裏傻樂。王雪兒抿緊了嘴唇,為什麼連許欣欣都這麼有自信了?她,王雪兒,最有希望的人,卻如此心虛氣短?
“想參加的同學要積極做好準備,下星期一去我那裏報名,選拔賽初步定在本月中旬,具體日期到時候會通知你們的。”謝教授說完,拿起講議夾揮手下課,又指名道姓地說,“2班王雪兒,你跟我去趟辦公室。”
王雪兒慌亂地站起來,偷偷瞟了謝教授一眼,他拉長了臉,嚴肅得讓王雪兒不敢迎視他的目光。謝教授從來沒這麼對她,他往常總是親昵地叫她“雪兒”,今天卻指名道姓,語氣那麼冷漠嚴厲,她的心更慌了。
“雪兒,那我們先走了。”柳飛燕從王雪兒身邊經過時,拍了拍她的肩膀,衝她擠了擠眼睛,又湊近了小聲說:“佛祖保佑你。”
在王雪兒聽來,這五個字分明就是一句惡毒的詛咒。
一股陰風凜冽地卷過王雪兒的後背,她愣愣地看著遠去的柳飛燕,突然就想,謝教授為什麼不再喜歡她王雪兒了,是不是柳飛燕施了什麼妖法?她晚上睡不好,上課精神不集中,是不是全是柳飛燕在搗鬼?這麼一想,王雪兒覺得什麼都不對勁兒了,這些天,她沒什麼事兒是順利的,排練的時候找不著感覺、無端端地和同學就吵起架來、曬衣服的時候曬衣繩莫名其妙地斷掉,甚至刷牙漱口的時候都會嗆到!類似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她簡直焦頭爛額,她真見了鬼了。
柳飛燕隨著潮汐一樣退去的人群消失在階梯教室的門口,王雪兒卻感覺她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什麼地方盯著她冷笑。王雪兒轉頭看看,教室裏空蕩蕩的,隻有謝教授和她兩個人。謝教授冷著臉從講台上走了下來,王雪兒竟然怎麼也無法像往常那樣和謝教授談笑風生了,她那麼拘束,那麼緊張,也像被柳飛燕施了魔法變成了另一個人。
“王雪兒,你是怎麼回事?”謝教授生氣地說,“上課就不能安靜一點嗎?這是對老師的最起碼的尊重!開學一個周了,我發現你上課注意力渙散、專業水平直線下降……”
謝教授的訓話像狂風暴雨一樣撲麵而來,王雪兒誠惶誠恐地點著頭,心髒抽得越來越緊,眼淚止不住掉下來。
謝教授還要說話,就聽到門口門口突然傳來一聲甜美的叫聲——“謝教授!”
王雪兒轉頭一看,頓時一愣,是柳飛燕,她回來幹什麼?
隻見柳飛燕像隻蝴蝶似地飛了過來,臉上掛著乖巧的笑容:“謝教授,我有個問題不懂想請教你一下。”
“好哇,什麼問題?我們邊走邊說。”謝教授一看到柳飛燕就多陰轉晴了,迎著柳飛燕走了過去,把王雪兒晾在了一邊兒。
王雪兒目瞪口呆,天啊,謝教授竟然因為柳飛燕把她當成了空氣?王雪兒怎麼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往常,雖然謝教授也比較喜歡柳飛燕,但他更欣賞的是她王雪兒,現在怎麼會完全顛倒了過來?
“飛燕這些天進步很大,知道好學上進了,嗯,這樣好。”謝教授邊走邊說,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後麵的王雪兒,語氣變得又冷又硬,“可不能像王雪兒,驕傲自滿,不思進取,越來越不像話,竟然在課堂上大聲喧嘩……”
王雪兒窘得無地自容,心裏充滿了委屈和憤懣,她哪有驕傲自滿、不思進取,她實在不知怎麼會這樣……王雪兒的眼淚“刷”地一下子湧出了眼眶,就聽柳飛燕說:“謝教授,我想雪兒她不是故意的,你別生她的氣了。”
“唉,算了算了,王雪兒,下次要注意嚴格要求自己!走吧走吧。”謝教授煩惱地衝許王雪兒擺了擺手。
柳飛燕真是假慈悲!王雪兒又氣又恨,最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謝教授竟然對柳飛燕言聽計從!你看,謝教授的表情、動作是多麼厭煩她,好像她王雪兒變成了細菌,會傳播疾病!
王雪兒哭著跑出了教室,她該怎麼辦、怎麼辦啊?柳飛燕果然不會放過她,現在,謝教授一點兒也不喜歡她了,甚至有點兒討厭她,她擔任主角的夢想眼看著就變成泡影了……
從夢想的雲端直墜下來的失衡感刺激著王雪兒,讓她沮喪透頂,她狼狽地跑出階梯教室,外麵明晃的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盲目地往前奔跑,淚水迷蒙了雙眼,她一邊哭、一邊跑,直到茂盛的樹叢包圍了她,她才倉皇止步,她抹著眼淚,茫然四顧,這才發現,她不知不覺竟然跑進了楓樹林裏!
王雪兒的發梢“崢”地一下子全豎了起來,她怎麼會跑到這裏來了?這最讓她恐怖的地方!
一個黑影映進王雪兒眼睛的餘光裏,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身側,她原地驚跳起來,轉身一看,是那棵被雷劈了的樹,從上到下,形容枯槁,以靜止的姿態呈現著最痛苦的掙紮,看著它,王雪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雨夜裏……
那棵粗壯的楓樹、埋葬柳飛燕的泥坑,就有左後方不遠!
王雪兒驚惶地後退,緊張地戒備著,楓樹林裏靜悄悄的,竟然連一絲風都沒有,悶得人透不過氣兒來,好像這整片楓樹林是一個偌大的蒸籠,要把她活活悶死在裏麵。
“咚!”後退的王雪兒被絆倒了,仰麵摔倒在地上,後腦勺撞在了一棵樹上,她的眼前立刻群星亂舞,她抱著頭大哭起來,她太難過、太害怕了,她好像被看不見的東西包圍了起來,它們在推她、在踢她,她喪失了站起來逃跑的力量,唯一能做的事,似乎就是抱頭大哭。
“嗚嗚嗚……”王雪兒痛苦的哭聲回蕩在楓樹林裏,餘音嫋嫋,像不隻她一個人在哭,她哭著哭著,猛地收聲,咬緊了嘴唇,再也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了,因為,她突然看到,從左邊不過的那棵粗壯的楓樹後,閃出一個穿白底紅點裙子的長發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