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現在不清醒？你還覺得我在逢場作戲？”周麗穎指著柳飛燕那隻白色高根鞋說，“拜托，郭楚歌同學，請你不要自以為是好不好？剛才蘇萌說，這隻鞋子就是飛燕的，因為是蘇萌和飛燕一起去買回來的，鞋帶還那裏加過長，你仔細看看，你覺得我會無聊到提著飛燕的鞋子去楓林裏踩一圈泥漿，然後傻巴巴地等著你跟你繞來繞去嗎？我現在是糊塗了，可我不是在演戲，我是想不出到底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把開鋒的彈簧刀、飛燕受傷後失蹤，還有，飛燕的高根鞋和王雪兒的小手電怎麼會同時出現在楓樹林裏，我越來越擔心飛燕的安危，我怎麼覺得她凶多吉少，楚歌，我最後強調一遍，我沒有說一句謊話，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郭楚歌皺起了眉頭，專注地看著周麗穎，她的目光那樣焦灼，煩惱寫在臉上，的確不像在開玩笑，他不得不重新好好想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一切不是在女生們在演戲，而是真實地發生了，柳飛燕的高根鞋又被丟在了楓樹林裏，這說明了什麼？郭楚歌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盯緊周麗穎的眼睛，說：“麗穎，你能不能記得這隻高根鞋和小手電是在楓林哪個地方找到的？”
“能記得大體位置。”
“帶我去看看。”
“現在？”
“對，現在。你給許欣欣留張字條，告訴她我們在學校裏，讓她回來後在宿舍裏等我們就行。”
“好。”周麗穎找出紙筆給許欣欣寫了一張字條放在桌子上，鎖好了門，就和郭楚歌走出宿舍。
走廊裏黑幽幽的，郭楚歌伸過手來緊緊握住了周麗穎的手，相握的一瞬，一股電流順著手臂襲上來，周麗穎的身體僵了僵，不由地停下了腳步，把手從郭楚歌手裏抽了出來。
“走啦！”郭楚歌再次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著，拉著她往樓下走。
第一次和男生牽手，周麗穎的心突突跳著，腳步就有些跌跌撞撞，下樓梯的時候好幾次差點兒踩空了，幸好郭楚歌及時橫過手臂護著她，她偷偷看向郭楚歌，他在溫柔地微笑著，好聽的聲音像蕩漾的水波，“好好看路，不是打著手電的嘛。”
周麗穎紅著臉點了點頭，剛要邁步，就聽郭楚歌說，“你臉又紅了吧，據說女生隻有麵對自己喜歡的男生才會臉紅。”
“別扯了，我哪有臉紅？”周麗穎羞惱地甩開郭楚歌的手就往樓下跑，可她感覺手上似乎留著郭楚歌的餘溫，怎麼甩也甩不掉了。
郭楚歌快步跟上周麗穎，他們跑出宿舍樓，繞過一個個花園、穿過一條條甬路，再次來到楓樹林那兒。
月亮升高了，圓月，突兀地亮在深藍色的天幕中，像一隻翻白的眼睛。
銀色的月光籠罩著楓樹林，油亮的樹葉星星閃閃，在黑暗中像數不清的眼睛，詭異地盯著突然造訪的來客；楓林裏幽幽鳴唱的蟬蟲鳥獸，倏然收斂了聲跡，緊張兮兮地關注著他們……這一切讓周麗穎身上發冷，她抬頭看了看楓林後麵的藝術大樓，它在月光中顯得那麼聖潔華美，卻又那麼鬼氣陰森，它似乎微妙地傾側下來，不為人知地慢慢挪動了起來，逼視著她們，發出無聲的警告。
“手電給我。”郭楚歌說，“別怕，好好找你從裏麵跑出來時留下的腳印。”
“嗯。”周麗穎定下神兒來，沿著林間小路仔細辯認著，領著郭楚歌再次步入密林深處。
走了十多分鍾，林間小路變得越來越窄，兩邊的楓林異樣地繁密著，枝枝叉叉不時橫到半空抽打到兩人，微弱的手電光讓四周更黑得結實，秘密躲在暗處，公然挑釁兩個人的膽量和耐心。
“楚歌，要不，我們先回去吧，等天亮了再來。”周麗穎心慌起來。
“不，天亮來會引人注意，還是不要興師動眾的好。”郭楚歌輕輕拍了拍周麗穎的後背，攬住她的肩膀說，“有我在，你別怕，告訴我你在哪兒撿到了飛燕的鞋子？”
“好像是那邊。”周麗穎縮著脖子指了指左邊。
“我們進去看看。”
郭楚歌的聲音沉穩平靜，但他的手泄露了他的緊張，濡濕的冷汗透過周麗穎的T恤衫粘膩在她的肩膀上，這讓周麗穎猛然意識到，在這黑乎乎的楓林裏，她和郭楚歌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本來就很危險。郭楚歌的手溫越來越高，像烙鐵似的烤著她，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集中到郭楚歌的手上了，它握緊了她瘦削的肩，把她整個兒圈在郭楚歌的臂彎裏！
周麗穎一愣神兒，再次臉紅心跳，她側轉了一下身子，從郭楚歌的懷抱裏脫身出來，往左邊的一棵粗壯的楓樹走去，她記得，她是在這棵樹下撿到了王雪兒的手電筒，在對麵不遠處的楓樹下撿到了飛燕的高根鞋。
“是這裏？”郭楚歌問。
“嗯。”
郭楚歌沒注意周麗穎窘迫的神色，他彎下腰，用手電照著地麵，全神貫注地觀察起來。
“你在看什麼？找另一隻高根鞋嗎？”周麗穎忍不住問。
“……”郭楚歌沒吱聲，在幾棵楓樹間走來走去，前瞻後顧。
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郭楚歌又往前走了幾步，想起他把周麗穎一個人落在黑暗裏了，就折了回來，又一把拉住了周麗穎的手，說：“犯什麼愣呢，跟我來。”
周麗穎被拖著往前走，林子越來越深、越來越密，而且遠離甬路，她要是在這兒被郭楚歌怎麼著了，那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周麗穎正胡思亂想，腳下被什麼東西一拌，她一頭跌了下去，“哎呀！”周麗穎結結實實地摔倒了，而郭楚歌拉著她的手，被她猛地一帶，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地壓了下來，正好就壓在了周麗穎身上。
這個姿勢曖昧至極，兩個人一下子全沒了動靜，愣愣地疊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嗨，你不是這麼迫不及待吧？”
好半天，該死的郭楚歌得了便宜還賣乖，居然出來這麼一句。
“你趕緊起來，快把我壓扁了，沒事長這麼大塊兒幹嘛！”周麗穎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