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嬉罵沈從文(2 / 2)

沈從文、劉文典、朱自清等人一同進入西南聯大,或許是因為之前那一事件的關係,抑或因由別生,劉文典“看不起”沈從文。當時,沈從文所教授的“習作”等課程,評定的職稱已經是副教授了,劉文典卻沒有把這位副教授看在眼裏。

1943年,西南聯大考慮讓沈從文轉正,同時聘其為“本大學師範學院中文係教授,月薪叁百陸拾元(360元)”。其實,這份工資並不高,可劉文典對此仍極不滿意,他說:“在西南聯大,陳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該拿400塊錢,我該拿40塊錢,沈從文該拿4塊錢。可我不會給他4毛錢!如果沈從文都是教授,那我是什麼?我不成了太上教授?”

劉文典對沈從文的貶低,在曆史上,原因尚不可知,但我們可以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尋得蹤跡。

一則,即是沈從文第一次登台的青澀,那堂“丟臉”的授課;再則,大抵是因為他出身於窮鄉僻壤,僅僅小學學曆,其後又憑借入伍謀生,是個十足的自學成才的“土包子”。加之從未與西洋有過接觸,讓劉文典十分懷疑和蔑視他的眼界,這種落差感使得在文壇成績斐然的劉文典對其不屑一顧。

不管劉文典對沈從文的評價是否公道,是否有失公允,相信很多人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但在當時,這都是見仁見智的選擇。在這件事情上,劉文典本人對沈從文和陳寅恪完全不同的態度和評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外,他對自己“合情合理”的判定總會讓當事人尷尬,讓其他人微微一笑。“劉狂士”,當真名不虛傳!

若說隻與沈從文“作對”一次乃是偶然之舉,那麼接下來的“嬉罵”,便足見其對沈從文“成見頗深”了。

在昆明,西南聯大的師生經常遇到敵機轟炸,也就是在劉文典“保護國粹要緊!”的同時,他看到人群中慌忙逃跑的沈從文,不禁怒從心生,快步走向他,厲聲喝道:“陳先生跑是為了保存國粹,我跑是為了保存《莊子》,學生跑是為了保留下一代的希望。可是該死的,你什麼用都沒有,跑什麼跑啊!”

劉文典當時的樣子,我們是可想象出來的,換做誰似乎都難以讓人接受。他如此惡語相向,沈從文一時間怔住了。他了解劉文典的秉性,也不願與其爭執,便掉頭走開了。此後,這一事件就被“記錄在案”,沈從文的形象,大抵從那時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一落千丈”,這都是拜劉文典所賜。

有“案”可查的,大抵是這兩樁,而平日裏,想必劉文典亦是沒有給過沈從文什麼好臉色的。若拋開個人因素,不去深究劉文典對待沈從文的初衷,亦可見其“癲狂”的行為,實在令人“望而生畏”。

劉文典就是如此性情之人,對於自己不喜愛的人或物,沒有絲毫隱瞞,隻要符合道義標準,喜歡就極力推崇,討厭就無所顧忌。很多人認為,這樣的行為太過偏激,然當一個人能以自己的真性情示人,則可說明其是無畏、勇敢的,如此,在麵對其他事情時,也就不會輕易低頭。以硬碰硬又如何?真性情如我!

一代狂士,行為怪僻,性情難馴,真叫人啞口無言。但從那個亂世背景中看,劉文典也當真應該如此。唯此,他內心之深埋的政治情緣,才可逐漸偃旗息鼓,轉而幻化成一簇簇治學之火,燎遍整個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