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這麼難得的機會那她為什麼不去呢?”
“這就是她的高風亮節,大公無私!你一定不要辜負了她的期望!”
“段書記,我一定好好學習,報答黨和梁局長的栽培之恩!”
“去吧!”
範春亭一邊走一邊低頭思索,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決定他人生命運的機遇。對梁局長來說,這是一個失之交臂可能一輩子再也難以邂逅的機會。他在心裏更增加了對她的尊敬和愛戴。
範春亭去學習後沒多久,省公安廳辦公安幹部培訓班又給楨縣分了一個名額,於是蘭蘭又派李智宏去參加培訓。
又到周末,月色朦朧,郭霞和陳強又相約來到河灘練武的地方。陳強觀察,見郭霞走路有點蹣跚,問她這一周練的怎麼樣?郭霞無奈地一笑說,艱苦而卓絕!
“檢驗一下。”於是郭霞伏地作了二十一下伏臥撐,站起來喘著粗氣。“好!超額完成任務。”陳強說,“再做下蹲運動。”郭霞做到第二十下時沒有站起來,蹲坐到沙灘上,蹙眉“哎喲!哎喲!”叫。陳強上前扶住她問:“腿腳腫了吧?”抹起她的褲腿看。
“你怎麼知道?”
“必然規律!”
郭霞連續練了幾周,腿腳腫痛,但她是個要強的人,不想讓陳強知道,去河灘時走路就有點跛,但一見陳強,卻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沒想到陳強洞幽察微,早預料到了。於是她問:“怕嗎?那腫還會散嗎?”
“沒事!”
“要不要歇一段時間等腫消了再練?”
“貴賤不敢停!”
“為什麼?”
“這時停了那就前功盡棄了!再練腿還會腫!隻有堅持練得讓腫自動消散了,以後再怎麼練腿腳都不會腫了。”
“你當初練武時腿腳也腫過嗎?”
“那還用說!”
郭霞咬牙呶嘴努力往起站:“好!繼續鍛煉!”
“慢!說不能終止並不等於不能適當減少活動量,等腫消了再加大鍛煉力度!”陳強蹲在地上,“來!把腿伸過來,讓我給你按摩按摩!”她索性躺在沙灘上,把腿伸在他懷裏。陳強抱著她的腿一邊按摩一邊說:“睡覺前打一盆熱水把腳泡泡,睡覺時把腳填高,這樣腫脹就會消散的快些!”
月亮灑下一抹清輝。郭霞覺得有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她乜了他一眼,心想,沒看出這剛強的漢子心也柔柔,情也綿綿。她眼“忽啦忽啦”轉了幾下說,“陳強,你去過河對岸嗎?”
“當然去過!你看,對麵黑呼呼那一片楊樹林,我們一群孩子經常在內邊捉迷藏,掏鳥窩。”
她嬌滴滴說:“真想去對麵看看!”
“走就走,那有何難!”
“我腿腳腫不敢浸涼水呀!”
“我背你過去!”
“不好意思!”
“那有啥不好意思!封建思想。走!”他拉她起來。
二人來到河邊,陳強脫了鞋,挽起褲腿,把鞋遞給她說:“來!爬到我背上!”
郭霞忸忸怩怩說:“算了吧!陳強。”
“我腳都伸到水裏了,快!”郭霞爬上背,陳強趟水過河,河水悠悠,映照出兩人模糊的影子,郭霞心顫顫的,嘴裏像噙了糖,甜滋滋的。到了河中間,水深過膝,浪大流急,陳強忽然站住不走了。
“快呀!怎麼不走了?”
“我累了!走不動了。”
“那該怎麼辦呀?趕快返回去。”
“我不!我要把你放到水裏。”陳強佯裝往下蹲。
“不敢!不敢!鞋、褲濕了明天怎麼上課!”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親我一口!”
郭霞用肘搗著他的肩膀:“你壞!你壞!”
“不答應?那我就把你放水裏了!”陳強說著,又往下蹲。
“哎哎哎!你死呀!答應!答應!”
陳強扭過頭:“快!親呀!”
“看你麻花扭了八匝勁!怎麼親呀?這樣吧!過了河好好親!”
“想騙我呀!”
“騙你是小狗!”
“你敢騙我看我怎樣治你!”陳強說著,幾步就跨過河去。
來到岸上,陳強剛一放下郭霞,她就提著鞋“噔噔噔”跑樹林裏去了。陳強抹了抹濕腿,光著腳向樹林裏攆去。
晚上,郭福山取出傳家寶龍鳳硯添水磨墨,在方桌上鋪開宣紙,整尺壓邊,蘸墨拚筆,屏氣凝神地抄寫朱子家訓,紙上已現出一行漂亮的行書:“黎明即起灑掃清除要內外整潔……”
貴兒推門進屋看著郭福山寫的字問:“老東家,你這寫的什麼?”
郭福山一邊寫一邊說:“有一個朋友喬遷新居,要我給他寫一幅中堂。”
“我問你寫的內容?”
“噢!這是朱子家訓,教育人勤儉治家忠誠待人……”
想想這一向暗流湧動的革命潮;想想那四處流傳,駭人聽聞的風言浪語,他覺得有必要讓老東家知道知道當前形勢,於是說:“老東家你先停筆,我有話對你說。”
郭福山停住,擎著筆說:“有什麼要緊事嗎?”
“老東家,你沒感覺到最近風聲不對嗎?”
郭福山瞪大眼睛驚詫地問:“什麼風聲?”
“現在抓階級鬥爭、破四舊,還說要搞什麼文化大革命!我就是想給你透個消息,有人反映你宣揚封資修,是階級鬥爭新動向,鼓叨著要批判呢!”
郭福山有點想不通說:“我這寫的都是古聖賢的至理名言,也有錯嗎?”
“是你有所不知,時代不同了,潮流也變了,過去是奉孔尊儒,現在是反孔批儒!連水滸書裏的宋江都批判,說他是投降主義。現在提昌造反有理,聽說北京的紅衛兵都鬧起來了,毛主席支持,寫了第一張大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