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豔聽見門響,像聽見狼來了一樣顫抖不止。二太太先爬上炕上說:“春豔,你聽我說,別和人家作對,那人惱了來硬的你受不了!”
春豔說:“我不!他就是殺了我我也不!”
“你這娃咋不懂王話!做了人家的女人不讓人家弄算什麼回事!你過來,我給你說句話你肯定就願意了!”
春豔一邊向她身邊挪一邊說:“二太太你別煞費苦心,我真的不願意!”
二太太猛地把一個小褥子往她頭上一捂。她立即感到胸悶氣憋,又喊不出聲。雙手亂抓腳亂蹬。高天順乘機衝上炕,抹了她的褲子就上了身。春豔掙紮著,抵抗著。二太太把她捂的更緊,說:“你乖乖!要不然我就不放你。你看你願意輕快還是願意難受!”
春豔精疲力竭,不掙紮了。二太太放鬆了點。高天順卻晃蕩歡了,有意弄出乒乒的聲響。
二太太觸景生情,心頭忽地就躥起一股情火,渾身燥熱,下身濕癢難忍。她見他弄畢了還意猶未盡地紮住不放,在他屁股上使勁拍了一把掌。
高天順滾下身收拾好過那屋去了。春豔卻哭鬧著向二太太耍潑:“你就這樣狠心!你們搭夥把我往死的弄哩!”
二太太又撫著她說好話:“好春豔呢!我這是為你好,你看配種場那小母牛,有那個自覺自願讓公牛跳?人就把它卡在木樁內,讓它前不能前,後不能後,然後讓公牛從後邊跳。趕它產下牛犢愛不釋手地舔犢時,它還會埋怨人的無情嗎?睡吧!做個好夢!說不定就有喜了呢!”
二太太回到她屋裏,迫不及待地把高天順往她身上拉:“快!快!我起性了!”
高天順興奮地爬上去說:“哎呀!我今晚是一箭雙雕!”
河西村要開鬥爭大會了。戲樓上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台上幕布正中上方掛著毛主席和朱德像。前簷橫幅上寫著“鬥爭惡霸地主郭福山大會”。台下站滿了開會的群眾。
工作隊和農會的領導都坐在台上。台前沿正中放一張桌子。範春亭站在台上說:“鄉親們!咱們河西村農會和工作隊組織召開的鬥爭郭福山大會現在開始!帶惡霸地主郭福山及大太太張鳳仙進場!”
李智宏和兩個戰士押著郭福山走進會場。錢常有和梁滿倉帶領群眾呼起了口號——
打倒地主惡霸郭福山!
血債要用血來還!
……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默契配合,好像早就商量好的。範春亭心想,這兩個還蠻積極的嘛!沒有安排就領呼口號,免得他再費口舌。
大太太把郭霞交給雙牛媽說:“麻煩你給我帶一下孩子。”然後站到郭福山旁邊。
老韓家的對子善媽耳語:“怎麼這次還鬥爭大太太!”
子善媽說:“弄不清!一回和一回政策不一樣!”
郭霞瞪大眼睛不解地看著爹爹、媽媽、大大,她還不能理解,大大為什麼站台上,而爹爹和媽為什麼站台下?
範春亭說:“請工作隊劉隊長講話。”
劉飛走到前台說:“鄉親們!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革命的目的就是要推翻壓在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建立一個民主、自由的新中國!走大家共同富裕的共產主義道路。今天召開鬥爭惡霸地主大會,就是革命的繼續。希望大家直起腰杆來!大膽揭發鬥爭!把剝削階級思想鬥垮、鬥臭,徹底清除。預祝大會圓滿成功!”
範春亭說:“現在請農會主任潘金貴同誌講話!”群眾鼓掌。
貴兒走到桌子跟前,聲音有點兒結巴地說:“鄉……鄉親們!我……我真有點不敢相信,我一個地主家的庸人能被大家選為農會主任。開始我說什麼也不願意鬥爭我的東家,可是聽了範同誌一番講解,我明白了!”他把範春亭在幹部會上講的地主剝削窮人那道理又給大家講了一遍,末了說,“封建主義、地主階級確實是我們的敵人,是我們貧窮的根源。隻有聽共產黨的話,徹底打倒剝削階級,大家才能翻身做主人,才能共同富裕……”
有誰在下麵小聲說:“貴兒這小子還行嘛!真沒看出。”
錢常有指著郭福山說:“郭福山你壞透啦!我們也要揭發鬥爭!那年我和滿倉投奔了遊擊隊,你和狗腿子高天順就把我倆吊起來打!你安的什麼心?”
梁滿倉說:“還有你!地主婆!怎麼再不耀武揚威了!”說著,二人上前去打郭福山和大太太。
郭福山挨了一拳,打了個踉蹌。梁滿倉打大太太沒打著,被公安戰士擋住了。
郭霞“啊!”大哭一聲就氣閉了。雙牛媽嚇得大叫:“大太太!快!你娃氣死了!”
大太太剛要跑去,範春亭厲聲喝:“站住!”大太太站住了,貴兒卻一個箭步跳下台,跑過去把郭霞抱在懷內。
蘭蘭在劉飛耳邊說了句什麼。劉飛走到桌旁說:“張鳳仙去看孩子,潘金貴同誌趕快上台來!”
大太太接過郭霞,忙掐她的人中穴,過了好一陣郭霞才哭出聲來。蘭蘭也來到大太太身邊,小聲說:“去吧!把孩子抱回去,別來了!”
劉飛說:“大家不要亂!鬥爭會繼續!大家注意:言詞怎麼激烈都可以!但不可以動手!你有意見可以提出來,至於如何處理郭福山,政府會量刑而定。”
錢常有說:“要求槍斃郭福山!”
梁滿倉說:“把地主婆拉出來繼續鬥爭!”
石老三上前說:“你倆向後退!這鬥爭會是為你倆開的?再有啥說的沒有?沒有其他人發言!”
錢常有、梁滿倉不滿地退回人群中。
老韓走上台說:“郭福山,你太狠毒了!我們租種你家的地,你不管年成瞎好都一樣收租子,那年遭年殣,兩料沒收,你照樣給我們算地租。你屯內積著糧放高利貸,村內多少人被你活活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