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說:“另外,還有一件事農會須馬上辦理,就是把全村的農戶的基本情況造冊登記,以備定成分用。潘會長,你們下去也開個會,把咱們今晚研究的事造個計劃,分個工。”
貴兒說:“我……我怎麼向老爺說呢?”
“哈哈哈……”大家笑了。
李智宏說:“你還給他說個鳥!鬥爭會一開,他就是個被管製分子,任何行動都要請示你!”
蘭蘭說:“由於農會的同誌一時沒有工作經驗,暫時由春亭同誌協助農會工作。鬥爭會的事石大隊長、智宏幫助農會具體安排!劉隊長你說呢?”
劉飛說:“這樣安排很好!”
貴兒回到家已是深夜,思來想去沒有睡意,一下從一個階下囚躍居人上人,別說他一時難以適應,他甚至連想都不敢想。是按工作隊的指示辦呢?還是聽聽老爺和大太太的意見小心從事?他不敢冒然行動,心想,請教一下老爺和大太太想必也不會壞事。於是他信步來到老爺屋門口,但見燈熄屋暗。他舉頭看天,星星眨著狡獪的眼睛。想必老爺、大太太已睡了,他打算輕輕返回,而此時,聽見響動的郭福山卻在屋裏發了話:“是貴兒回來了嗎?”
“是!老爺,驚醒你們了!”
“進來吧!”燈亮了。大太太為他開了門。
貴兒走進屋,見郭福山合衣躺在坑上,大太太衣服也穿的好好的,問:“老爺、大太太,你們還沒睡?”
郭霞從被窩內探出頭說:“爹爹和媽等你回來呢!”
大太太喝斥:“多嘴!快睡!”
郭霞一骨碌坐起來說:“我要大大抱!”
大太太說:“死女子!你都脫了衣服起來幹什麼?”
郭霞撒嬌:“嗯!我就要大大抱!”
貴兒說:“好!好!大大抱。”
大太太一邊叨嘮“把這死女子慣的沒邊沒沿啦!”一邊用褥子裹了她遞給貴兒。貴兒把郭霞抱在懷裏,郭霞在貴兒臉上親吻著,看著他的臉說:“大大今晚上臉真紅!”
大太太看看說:“就是,臉怎麼那麼紅!是酒喝多啦?”
“我沒喝酒!”
郭福山說:“有什麼事嗎?是誰叫你?咋這晚才回來?”
“工作隊叫!”
郭福山一下坐直身子:“工作隊!尋你的麻達!嫌你給我當長工是不是?我那時就說讓你走!可你沒處去嘛!”
貴兒急忙解釋:“不是那事!老爺。”
大太太說:“那叫你幹什麼?”
“嗯……嗯……”貴兒看著他們,難於啟齒。
大太太說:“有啥事就說嘛!看你難為情的樣兒!”
“他……他們要我當農會主任!我推辭不了!”
“啥!農會主任?”郭福山像聽天方夜潭,“那可是要管全村的事呢!你幹得了?”
大太太乜了丈夫一眼說:“那是好事嘛!你難為啥!為什麼要推辭?啊呀!到底應驗啦!那時把你往回領時心裏就想,這娃說不定將來有大出息,沒想到……好事!好事!”
貴兒說:“大太太你先別高興,他們要我領導群眾開對你們的鬥爭會呢!我說我不幹人家不行嘛!”
郭福山是春江內的鴨子,最能感知溫涼,變了口氣說:“那是我預料中的事,共產黨的宗旨是打富濟貧!誰讓咱是有錢有勢的大地主呢!你也不要不好意思!人家讓鬥你就鬥!”
大太太說:“從今天起你就和過去不一樣了!一定要拿出當幹部的派頭,見了人再不要低三下四的樣子!工作隊要你對我們怎麼你就怎麼!別想著護我們而影響你的工作!你即就是搧我們的耳光時我們也知道你心裏是怎麼想的!人的心隻要是相通的,並不在乎表麵上要怎麼樣。好好幹!”
“那……那今後家內的活怎麼辦?”
郭福山說:“啊呀!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惦記我家的活!你記住,從今後你就不是我家的長工,而是河西村的農會主任。如果你願意,還是我家一口人,按時回家吃飯。有時間幫著打理打理農活,沒時間就隻管去忙你的。”
貴兒沒想到老爺、大太太會是這態度,在會場時的顧慮小了些。但還沒法完全取消疑慮,難道天真的就變了?老爺真的就再回不到從前了?他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不管別人怎麼說,也不管別人怎麼做,他都要憑良心做人,決不做忘恩負義的事!決不背叛老爺和大太太!
工作安排得基本有了頭緒。劉飛、蘭蘭、石老三抽了個時間去周家看望子善家屬。送去了國家發的烈士證和撫恤金,安慰了老兩口一番。
石老三說:“子善是好樣的!為革命立了功。叔、嬸,我一定要打死高天順這個大壞蛋為子善報仇!”
高天順還對春豔耿耿於懷。那天晚上他又在二太太耳邊叨嘮,你勸春豔勸下啥結果嗎?讓我等到啥時候呢?二太太告訴他,說她好說歹說不算事,勸他還是死了那條心。高天順說不行他就來硬的了!二太太問他怎麼來硬的?他說叫兩個人把她捆住塞了嘴撂到炕上,還不是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二太太嗔怪說:“死鬼!那樣會仇氣越大,以後還怎麼做夫妻?”
“那還有什麼好法子?”二太太爬到枕邊對他耳語。高天順說,“那行!你為啥不早說?”
二太太指戳了下他說:“我不想在旁邊看著你弄!”
高天順調侃說:“那怕啥嘛!配種站用公馬給母驢配種時往往是把母馬牽來先做做樣子,母驢看著就急得轉圈圈。你看幾回說不定就起性了!”
“滾!”她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掌。他抱住她親了一口說:“走!說幹就幹!”把她往起拉。她拽著不起來,嘟囔道:“讓你輕快!我可要落春豔的埋怨呢。”“快些!”他猛地把她拉起說,“你真就起性了,讓你也好好輕快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