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極力規避把小說寫成又一出悲劇。《愛情斑馬線》的悲劇結局讓很多讀者不勝其煩地給我打來電話,痛哭並抗議安排何雨軒死,有人建議為什麼不安排何雨軒出國。我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因為寫作者的筆,走到這裏,作者自身的力量已是強駑之末。
在寫這部小說前,我先生曾經叮囑我,別把主人公寫死。這是他的底線。是他一次從學校下班回來鄭重其事向我提出的。先生這般地慎重對待一個小說人物的命運,讓我聯想起後來的那個晚上,我因參加絲寶集團采訪過度勞累躺進中南醫院急救中心,先生整夜裏握著我的那雙綿軟的手。我的心充溢了浩瀚的感動。於是,在女主人公柳潤青經曆了親情與愛情的雙塔同時崩塌的境遇裏,我不得不使出作者蠻橫的強權,硬是把這個可憐的女子從吞噬了她半條生命的東湖的懷抱裏拽回來。
柳潤青不能死,不會死。因為命運之神早與我達成了善願的協議。這也正如我們每個人頭頂上的那片天,那個無法猜度無法周全的命運。可柳潤青瘋了。在常人看來,這比死可能更糟,更殘忍,更可怕。這也是我先生始料未及的,狡黠的筆鑽了協議的空子。
可我不這樣認為。在我看來,瘋,是心之夙願縱身一躍的暢達。是自由精神從世俗的彈倉裏呼嘯而出的歡悅。這是任何一個凡人無法界入無法理喻的高度。她又回到了生命最初混蒙的狀態。她需要這個。在與這個世界的臨界點上,一切都從頭再來。這是我在經過與柳潤青大半年的心路曆程後最後的體悟。當我寫到小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柳潤青什麼也沒了。我也什麼都沒了。我腦海裏一片空白,再也不能生長關於這部小說的任何一個字。幹幹淨淨,像秋風清掃過的街道。
小說告罄,我把她呈獻給中國最大的原創平台起點網,參與全球華文寫作大展。參賽作品七萬多部。這是一片文字與寫手的汪洋大海。這是一次檢驗創作質量的生命放逐。《如影相隨》是從我這裏脫胎換骨搖身一變的小舟。它能泅渡出來嗎?我身邊周遭都是網絡大賽,可我選擇了起點。像母親選擇將幼虎放逐虎視眈眈的森林,而不是動物園。
幸運的是,讀者的點擊日進鬥金。上海盛大文學起點網很快與我簽下協議,小說從參賽的七萬多部小說中浮出水麵,順利入圍百強。他們要走了我的小說出版、電子宣傳、影視改編等所有權利,隻餘下“望見蓉”三個字的署名權。
一直有個願望,想為汶川地震中失去父母的孩子做點什麼。原來寫過一首詩《孩子,媽媽來接你回家》,被多家刊物、網絡、中外圖書和大中小學選用。小說《如影相隨》中兩位男女主人公都為汶川地震災區捐了款。我認為作者在試圖用作品感染讀者的同時,其實也在教化自身。文字畢竟是蒼白無力的。作為他們的始作俑者,我決意把這本書整個兒捐出去。我在網上這樣寫道:望見蓉鄭重聲明:《如影相隨》在起點網首發,參加全球華文寫作大展,該活動中可能得到的獎金與出版稿酬將悉數捐贈因汶川地震失去父母的孩子。做完這一切,我長長吐出一口氣,算是代我的小說人物完成一個善願。
我極力規避把小說寫成又一出悲劇。《愛情斑馬線》的悲劇結局讓很多讀者不勝其煩地給我打來電話,痛哭並抗議安排何雨軒死,有人建議為什麼不安排何雨軒出國。我搖頭,表示無能為力。因為寫作者的筆,走到這裏,作者自身的力量已是強駑之末。
在寫這部小說前,我先生曾經叮囑我,別把主人公寫死。這是他的底線。是他一次從學校下班回來鄭重其事向我提出的。先生這般地慎重對待一個小說人物的命運,讓我聯想起後來的那個晚上,我因參加絲寶集團采訪過度勞累躺進中南醫院急救中心,先生整夜裏握著我的那雙綿軟的手。我的心充溢了浩瀚的感動。於是,在女主人公柳潤青經曆了親情與愛情的雙塔同時崩塌的境遇裏,我不得不使出作者蠻橫的強權,硬是把這個可憐的女子從吞噬了她半條生命的東湖的懷抱裏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