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盛典(2 / 3)

八點半鍾開始,天庭那個美麗的愛情故事為我們一點點掀起神秘的麵紗。來參加盛典的人都借助變廢為寶的X光膠片,或從商店買來的簡易黑膠片眼鏡,或者天文望遠鏡,間或向太陽的方向瞄幾眼。據說一次凝視的時間別超過十秒,否則有灼傷的危險。能讓我們瞟上一眼已經是天大的人情,哪能貪得無厭呢。我也手握一張小小的膠片來賞閱他們的豔遇了。這是一位八旬老爺子給我的。我把它放在太陽鏡前恭敬地仰望天穹那座神秘的殿堂。

垂柳輕舞。風從湖麵吹來,夾著淡淡的魚腥味。有兩個年輕人耐不住性子,索性就地垂釣。細長嫩白的魚被他們用蝦作餌,浮出水麵,然後在草地裏上下翻飛。一會兒就有近十條銀白的小魚作了誘餌的俘虜。這時,一位矮個兒中國先生走上來勸釣者離開。他和那些外國人是一夥兒的,可能是翻譯。他說這些德國人信天主教,他們不忍心看見這些活魚在麵前掙紮死亡。釣者反問道:他們吃不吃魚呢?矮個兒先生無語。一定不止我一人在心裏為釣者喝彩。我身邊一位年輕男子懷裏抱著小孩,小孩穿著哪吒的紅肚兜,眼睛骨溜溜地轉。男子說,這叫紅梢,因為魚尾是紅的。肉厚且嫩,但小孩不宜吃,刺多。

人們的興趣很快回到天庭那場即將開幕的盛典。總是坐一會兒,又對著遙遠的天空看一會兒。先是太陽變成一個蒼白的圓。圓周圍迅速湧上魚鱗狀的雲層,層層疊疊,由深向四周淡去。太陽暈了。有小孩大聲說。

是的,再剛強的人都經不住柔情的軟磨硬泡。太陽被月亮五百年不懈的追求也弄得有些魂不守舍了。他暈了,他覺得至少應該給月亮一個眼神對視的機會。

上麵缺了一小塊。有人從天文望遠鏡前扯起嗓子報告。月亮開始咬太陽了。放了暑假的小孩子說。不,是親吻。我在心裏給他們糾正。我還在心裏默默地把月亮與太陽、地球之間的三角戀細細地琢磨了一遍。

我想會不會是這樣呢?月亮,她還有一個詩意的名字叫嬋娟,長著玉盤般的圓臉,溫柔而情篤,是天體中公認的最美麗的天使。月亮身邊生活著兩個偉岸的男子,一個叫地球、一個叫太陽。雖然月亮比地球個頭小,出生也晚一些,可月亮一直把地球當作弟弟來嗬護。因為地球憨厚實在,人口眾多,負擔重,壓力大。為了好好看護這個弟弟,月亮一直或近或遠寸步不離地繞著弟弟轉。於是被科學家稱作地球唯一的衛星。她知道弟弟怕黑,夜晚降臨的時候,她總要為弟弟擎一盞燈。她的青春全耗在這上麵。當她知道自己是地球唯一的保護人時,這成為她不可推卸的責任,以致常顯出母性的光輝。地球卻把月亮的細膩溫柔愛護誤當作愛情。他對月亮總是葆有一顆躍躍欲試的心,迄今已上百次派人乘宇宙飛船去月亮上登陸探望。

月亮不以為然。她一邊繼續看護地球,一邊深情地注視那輪永不泯滅的太陽。太陽比地球陽剛,而且光明磊落,能量無比。這是任何天體無法比擬的。太陽豁達,充滿了不倦的激情。他為自然界萬物默默奉獻光和熱。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複始,毫無怨言。這些都構成一個巨大的磁場,吸引著月亮,讓她的愛情堅如磐石。

相反,地球利用了太陽,卻常常抱怨太陽黑子和耀斑太多。太陽有時發脾氣,於是產生磁暴。這是太陽與地球較勁。地球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心胸不開闊,見了太陽極少不產生陰影的。他知道月亮不愛自己,卻使出渾身解數,用萬有引力和離心力把月亮軟禁在自己周圍。月亮頑強地抵抗,才使自己與地球保持了平均384400千米的距離。她為自己劃定一個橢圓形的框框。她順著這個框框行走,不許地球越雷池半步。

太陽很聰明也很大度。地球對月亮的單相思,他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盡管也愛著溫柔大方的月亮,卻決定放棄愛情,把一生的光熱全都傾注到服務人類的偉大事業上。即使後來中國人想出了一個誇父逐日的故事,也沒能將他打動。在這點上誰也休想與他相提比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