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主持大局,善後之時,與他一個出家人無關。
喬紗看他進來,抬起眼看向了白封:“師兄想讓我留在劍宗?”
“是。”白封直言不諱的說:“謝聖君如今這副狀態,隻怕要閉關勘破心魔,需要多久沒有定數。”甚至可能永遠無法勘破心魔。
“仙門沒有謝明君坐鎮,隻怕今日那些門派會去找你麻煩。”白封是真的擔心她,雖然如今她的修為遠在他之上,根本不需要他擔心,可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她孤零零在仙門,他不放心,“你便留在仙門,日後……若是謝明君勘破了心魔,你想回去再回去。”
溫雪卻上前幾步道:“師母不回仙門了嗎?”
“師母怎麼能留在劍宗啊。”晴山也急道:“師父如今這般,師母若是再不回仙門,仙門可怎麼辦?”
寧玉沒開口,她隱隱覺得,喬紗心中早有決定,她是一個目標明確又堅定的人。
曉碧塵也沒有說話,他隻等著她決定,她去哪裏,他便隨她去哪裏。
喬紗卻不開口拒絕,也不答應,她等著一個人開口。
那個人走到榻前,聲音沉沉靜靜的說:“謝夫人,我希望你隨我去紅蓮寺。”
等的就是他這句。
她如今吞了魔尊的天魂與地魂,明遠聖師怎麼能放過她呢。
她等的就是他自投羅網。
喬紗看向了明遠,他沉靜的眼,佛子一般的麵容,眼裏的朱砂痣,他的好感度是不是最低的?
“是,宿主。”101說:“明遠的好感度隻有百分之二。”
另一個聲音響在耳朵裏,是小聶。
——“和這和尚去,我的金身鎮在紅蓮寺之中,你與他去,將我的金身喚醒。”
喬紗開口道:“聖師帶我回
紅蓮寺,然後呢?將我體內的魔尊元神剝離鎮壓?還是連同我,一起鎮壓?”
白封與溫雪齊齊看向他,眼神一個比一個不友善。
明遠望著她,像一灘古井,“迫不得已的時候,我隻能連同謝夫人一起鎮壓。”
至少他很坦白。
喬紗喜歡他的坦白,至少他沒有先虛偽的說,他會盡力剝離元神,保住她。
溫雪與白封想要說什麼,喬紗站了起來,與明遠說:“等我考慮考慮。”
明遠微微詫異的望她,他自是不覺得她會輕易答應隨他回紅蓮寺,隻是他不明白她“考慮考慮”是何意?
——“你是擔心他連你一同鎮壓?你如今可是吞並了我的天魂,單憑這和尚鬥不過去,趁著謝明君沒蘇醒,先去將我的金身喚醒。”小聶在耳朵裏說:“你可是答應了我的。”
喬紗與他說:去自然是要去的,隻是總要讓他犧牲點什麼再去。
再者。
“我與謝明君夫妻一場,總是要先將他送回門派。”喬紗看向謝明君,幽幽說:“我怎能丟下他不管,跟你跑了?”
明遠頓了頓。
小聶冷笑,這個女人竟說出這種鬼話,她自己信嗎?她又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明遠沒再說話。
他卻是跟隨著喬紗與仙門弟子,一起離開了劍宗,送入定的謝明君回仙門。
他墜在隊伍後,不言也不語,隻保持著距離跟著喬紗。
離開劍宗的地界,曉碧塵快步跟上喬紗,像是想了很久才與她開口:“師母,我想回南海一趟,將我母親的東西送回去。”
他將母親的遺體和鮫人丹收在儲物袋中,他想要送母親回故鄉。
喬紗怎會阻攔,對她來說曉碧塵已剝離了魔尊的天魂,也刷滿了好感度,她不想阻攔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哪怕他留在南海,不再回來,她也認為是應當的。
“去吧。”喬紗對他笑笑,“祝你一路順風,也望你母親能早日歸家。”
曉碧塵的眼眶被風吹紅了,他忽然伸手抱了她一下,輕輕低低的對她說:“我很
快回來,很快。”
他想與她說,等他將母親送回故鄉之後,他就再無牽掛,今生今世為她牽馬墜蹬。
可他說不出口。
若是……若是他再善於言語一些,就好了。
他心中藏著的炙熱愛意,能表達出十分就好了。
他與諸位師兄弟、寧玉師妹拜別,在山林大道之上,第一次踏上了回故鄉的路。
等他回來,他此生便再無掛念,隻念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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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之後下了一場大雨。
喬紗一行在路上耽擱了一天,在兩天後才回到仙門。
她將活死人一般的謝明君送入他閉關的洞府之中,又將仙門大小的事務暫交給溫雪,讓他在謝明君複蘇之前,代理門中大小事務。
仙門之前也隻有溫雪有這樣的能力和威望。
但溫雪總覺得不安,他甚至想要師母來做這個代理掌門,除了師父,還有誰比師母更了解仙門的大小事務?
這些一直是師母在做,且從未出過差錯。
溫雪、晴山、寧玉,與諸位弟子一再提出希望師母代理掌門之位。
可喬紗拒絕了,她坐在殿中,沒有猶豫的拒絕了。
“這些事我做的太多了。”喬紗望著殿下的仙門弟子,每一個弟子都存在在原主的記憶裏,她幾乎記得每一個弟子,從她嫁給謝明君之後,她努力的在打理著仙門大小事務,從不許自己出半點差錯。
可那又如何呢?
“這些年,我打理仙門事務,荒廢修行,早已累了。”喬紗靠在椅子裏與他們說:“不想再做了。”
她才不要做什麼代理掌門,替謝明君打理他的仙門。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修仙得道、三界,與她來說隻是一個個小目標,一個小世界。
她不會停留在這裏。
她起身離開,回了她的翠苑。
遠遠就看到明遠立在翠苑之中,仰頭看著院中大樹的枝葉。
她走過去,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裏有什麼?”
是一窩剛孵化的小鳥,光禿禿,很是難看。
“鳥
有什麼好看的。”喬紗側頭去看他。
他垂下眼也在看她,目光相觸之後,他慢慢後退了半步。
喬紗看著他後退的腳步,笑了,“你怕我嗎?”
她不比那些雛鳥好看?
他隻答她:“這是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