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了是一個啞巴,同時他也是失明的孤兒。如果說許言對光明避而不見,但在他荒涼的世界裏,卻真真正正僅剩一片無邊的漆黑。
“此話當真?”杜鳳嬌將林初從地上拎起直視著她清澈的眼眸,她並不是一個完全沒有良知的人,要恢複兒子的眼睛,就要剜去另一個人的雙睛,用一個人下半生的失明來換取他的光明,她知道這有多麼殘忍,何況在法律上是不允許的,要冒多少風險她不是不知道。但是,為了可貴親情,為了她寶貝的兒子,她當真心動了。
夏忍和東旭直覺渾身毛骨悚然,久久無法言語,林初,一定是得了失心瘋了。
“住手!”隨著玻璃門劇烈的碰撞聲,一道修長的身影豁然出現在裏屋。
許言怒不可言,握緊了拳頭,這一定是他這輩子聽過最荒誕的笑話。交換雙眼?隻為了保下父親生前留給她唯一的念想,當真值得?
杜鳳嬌嚇得一跳,緊抓著林初肩膀的手也不由得一鬆,她是被許言眸中暗藏的殺氣駭到。
許言確實很震怒,他直接粗暴的拉起了林初,不由分說的拖著她走了。
屋簷下的陰影處,他使勁渾身的力氣搖晃著她,企圖喚回她失去的理智,“告訴我,林初,你是不是瘋了!”
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卻是如此的不溫柔,粗殘。
“我沒有!”林初極力想掙脫如牢籠束縛住她雙手的枷鎖,卻發現他的力氣大的驚人,無法掙開。
嗚嗚嗚,她倚著沁涼的牆壁,徐徐滑下,低低的啜泣,豆大的淚珠不斷滑落,這幾天她哭了很多,甚至到後來,都麻木了,隻有這一次,哭得最凶,決堤的淚水泛濫成災。
許言手足無措的呆呆盯著她,他嘴笨,不會哄人,也不會說安慰的話。他蹲下偉岸的身影,一次次用手溫柔的擦拭著她的淚水。
林初哭得暈天暗地,失控的情緒翻滾著,一遍遍絞痛了她的心。她隻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心願,想握住手中親情殘留的餘溫,給逝去的爸爸一個交代。她不斷努力著,逼迫自己快速成長,快速擔起這一切,然而到頭來卻發現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努力在無情的現實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許言眼底抹過一絲心痛,下一秒就一滯,因為他健碩的胸膛鑽進了一個柔軟的嬌軀。他一低頭,甚至還能嗅到她發間若有若無的幽香。
“借你肩膀一用,我好累。”林初細聲對他說,許言很無語,這不知是肩膀,而是懷抱。他一直預留給那個心中念念不忘的人而準備的港灣,未曾想卻給一個陌生的女子占據了。
後來他能感到她越哭越凶了,還把眼淚鼻涕一起往他身上抹,本來他還隱約覺得林初就是失散多年的叮當,現在完全否認了。
印象中的叮當,是一個溫柔如斯的少女,怎會是眼前如此粗俗的女子,把鼻涕眼淚一齊往他身上擦!啊!啊!他要瘋了!尤其聽到某女一直帶著哭腔吸著鼻子。
杜了是一個啞巴,同時他也是失明的孤兒。如果說許言對光明避而不見,但在他荒涼的世界裏,卻真真正正僅剩一片無邊的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