頜瞳男子歎了口氣，打橫抱起樂風往前山走去。
“為什麼？”虛若無力的開口，那細微的聲音實在飄渺無依。
“世間之情，強求不得，強留不得，你又何苦惹他。”他們經過一片桃林，一陣風吹來，花瓣紛紛。轉眼已經深春了。
“不過不甘罷了，後悔有什麼用，一旦做了就不能停手啊，說到底姐姐現今，也是我害的。”樂風痛苦的皺緊眉頭，身體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流逝，意識也漸漸開始模糊。
走過那片桃林，褐瞳男子輕聲緩緩說道：“這種時候，還在為別人考慮。今天開始我將他人遣散，自此以後這山上，隻有你我二人。”
樂風眉眼有些酸脹，無力的流淚。他什麼都知道了，什麼都明白了之後，卻還是選擇在她身邊，自此之後，天下其他，再不相關了。
“你願不願意，做北界的女婿？”沉睡之前，女子嚶嚀的最後一句，讓褐瞳男子笑彎了眉眼。
扶風城在這南方，卻倍顯清涼。城中隨處可見的活泉凜冽，為初春的乍暖還寒增添了活躍之感。
幾條主要街巷裏各種店鋪接連不斷，繁華程度不亞於雲都，商業往來比得過越榮。隻是這裏大多店鋪都有一個通用的標誌，招牌下麵，簡簡單單一個正書的容字。
“午時青顏會來會合，你早些去吧。”月樓上房，鍾杳換回青衣，緩和了如水的麵色。
暮成雪點點頭，卻後退兩步，撩袍跪拜：“風兒的事，多謝。”
鍾杳不在意的搖頭，“好歹是北界的人，我也不能太過較真，這些的懲罰已經夠了。”
暮成雪緩緩道：“不是這件事，風兒做錯事怎樣都該罰，你一向秉公執法。隻是這次若非你出手，他們之間不知還要耽擱幾年。姨母一直擔心，風兒性子偏激，朽彌新過於被動，假如沒有助劑，他們的事怕是還要拖個千年。”所以他鄭重一拜，代表的是整個北界。
溫柔之色漸漸退去，擔憂的神色漸漸爬上眉梢，鍾杳冷聲道：“這番話莫要說出去。我並非為了他人，仙道有數，即使我不下手，將來也會有天報。你乃北界少主，以後不要再行跪拜，不合禮數。”
暮成雪應聲退了出去。他一開始甘心跟著鍾杳，不過是因為鍾杳救了他，那時候他剛滿千歲，修成人形。但後來慢慢發現，他是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好人。是，是好人。用最殘忍的方式做好事的人。雖然有些人因他而死，但正因如此改了命簿，輪回永生，下一世得以實現夙願，未必不好。
至於他唯一的自私也是死穴，或許會成為將來之報。不過那又怎樣，但凡私心無處不在，上仙也罷，天神也罷，不比凡人強多少。以後之事，不管他們如何，都是人家私事，誰又能無愧品評？
他敬佩鍾杳，是因為這世間再無二者能似他這般毫不掩飾私心來行大義之道，狐本多欲，自古萬物弊病，一麵求欲，一麵不齒。而鍾杳卻能坦然而釋然，他的欲望表現的那樣明顯，卻不顯卑微猥瑣，反倒令衛道之人慚愧。
暮成雪回身望一眼緊閉的房門，白的幾乎透明的臉上浮出淺淺的理解的微笑，他替他高興，畢竟這一切都快結束了，不論能否安好，他都會如願。
“這裏是容家後山。”墨且帶著青瑟飛上一座高峰，施法隱去了兩人身形與氣息。
“可以開始了？”青瑟見他停下，好奇地問道。麵前是一汪潭水，瀑布擊打發出巨大的聲響。
墨且點頭合眼，單手攬緊了青瑟躍於怪異的枝椏之上，手腕一翻，場景穿過時光飛回到幾年之前。
眼前的場景變化不大，畢竟才事隔幾年，自然風光也不容易看出差別。
季節應該是初秋，空氣清爽，天高雲淡。
透過樹葉的縫隙，青瑟看到一對男女正在耳鬢廝磨的畫麵，沒過多久，兩人便雙雙下到潭中，衣衫盡濕。
青瑟傻眼，實在不明白墨且的意思，以前他從不讓她看這些，今天一開場就是這麼香豔的畫麵，狐疑的掃了一眼他輪廓分明的側臉。
長指在她前額用力地戳了一下，妖佞的聲音笑道：“我覺得你該學習一些必要的知識。”
青瑟翻了個白眼，直接無視他的調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