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警察吼道。
林亦歌知道遇到關口了,此時一慌就完蛋了,隻能存住氣玩橫的。
“扯淡!憑什麼叫我站住!”
“喲,還挺橫,我是專門治長刺的人。身份證!”林亦歌立馬覺得要分兩步對付他。
“我他媽的上哪給你弄身份證,昨晚我老婆跟野漢子睡覺去了,我找了一夜沒找到,我現在啥也沒有,就想殺人。”警察倒退一步,並不罷休。
“沒身份證你今天走不了。”
“你說我身上長刺,你憑什麼罵人,當警察的罵人,今天咱倆沒完,咱是去紀委講理還是去找局長說理,你今天是跑不了了……反正我老婆也跑了。”
警察也怕碰見難纏的主,看他一副無賴的樣子臉上露出厭戰的神情。馬上圍上來了幾個看熱鬧的人,勸林亦歌說:“好了好了,趕快去找你老婆吧!她肯定很漂亮。”
林亦歌心裏已緊張到了極點,圍觀的人越多越緊張,必須盡快離開,又不能就這麼走,再引起他的懷疑就麻煩了,他破著嗓子吆喝:“我今天記住你的警號了,我找不到老婆就去找你們韓隊長告你去。”圍觀的人大笑起來,這家夥神經肯定有毛病,老婆找不到還在大街上吆喝。快走吧,走吧,找老婆去吧!
他不看警察的眼睛,裝出氣哼哼的樣子走進爽明街,可那個虎彪彪的警察還是盯著他,他腿肚子有點轉筋了,側身推門進入一家當鋪,關門回身隔玻璃看那個警察,警察盯住當鋪看了一會兒,才若有所思地走開了。
趕快離開這個地方!他慌張地想。
那邊當鋪老板是個警覺性很高的老頭,看這個沒穿外衣的男人眼神不安地闖進來,又鬼鬼祟祟地隔玻璃向外張望,不知道怎麼回事,還認為是歹徒想打劫,嚇得聲音都變了:“你,你要幹什麼?”這邊又把心裏有鬼的林亦歌嚇得一驚,回頭看是老板。
他忙裝出丟了錢包的落魄相,說:“我的錢袋被偷了,老板行行好!我家還有百十裏路呢!回不了家了。”老板看來決不幹賠本的事,說:“我這可不是慈善堂,是當鋪。”
“我隻好當夾克了。”
老板接過夾克用放大鏡研究好半天就把夾克收了,說:“我這人心好,就當五塊錢吧!”老板還覺得乘人之危拾了便宜,殊不知他收的是燙手山芋。
林亦歌握住錢,花了一塊錢躲進了錄像廳。這才讓心髒減緩了速度。他判斷這時警方的重點是公路鐵路,絕不會去錄像廳找人。他要打時間差。
天完全黑了下來,他裝出剛吃過晚飯,隨著散步的老頭老太太不緊不慢地向芒山晃晃悠悠地走去。走到了城鄉結合部,借路燈看馬路夜市上的人還不少,又花了一塊錢買了一塊麵包。他想,翻過隴海線就可以進入郊區村莊,出了村莊不遠就是芒山,到山上就安全多了。
這地方他們該設立盤查點,怎麼沒有設呢?這是否反而證明有危險呢?
他沒有貿然行進,而是邊慢慢向前挪邊瞭望,忽然他看到鐵路南邊的丁字路口靠北約十米的路燈下,有幾個警察在盤查行人,林亦歌驚出一身冷汗,再多走幾步就沒法退回來了,布置檢查的人真是老辣,這肯定是那個董諸葛的“傑作”。
在那個地方可疑的人一旦進去,就沒有理由拐回去,隻得接受檢查。也許此時所有追捕自己的警察都看過照片了。林亦歌注意到前邊有個穿便衣的人扭過頭,正歪著腦袋打量自己。
危險!林亦歌迅速拐進路旁一家小商店,躲開了便衣的眼光。店裏有個上年歲的老太太,此時林亦歌的話絕對沒有經過大腦,嘴上就問出來了:“牙膏咋賣?”
老太太還沒答話他就說怎麼賣這麼貴。眼睛卻還在觀察那個便衣是否跟來。老太太看看他,又看看他眼瞅的地方,啥子事也沒有哇!老太太心說:噢,敢情小夥子是精神病人,我說怎麼看著跟害了腦膜炎似的!
她好心嚇唬道:“哎,小夥子,不要怕,前麵沒有大老虎,回家吧!我家有隻大老虎,會吃人,快走吧,小心咬你!”老太太這麼說倒叫林亦歌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林亦歌衝老太太做了個鬼臉,跨出了小店。
沒有發現其他危險的跡象,便衣也不見了。那個通往道北的小道冷清清地沒有一個人。前麵零零散散地有幾個上年紀的人。
奇怪嗎?不該奇怪。半天過去了,他們肯定認為我一蹶子會蹽到幾十乃至上百公裏以外了,主要警力恐怕用在那邊了。那就讓他們忙碌吧!對不起了夥計們。
他沒有鑽進通往道北的涵洞,如果董諸葛設有埋伏,洞兩頭一堵那真叫甕中捉鱉。他上了隴海鐵路線上,那兒視野開闊,又緊臨貨場,貨場到處是火車車廂,進退都有餘地。
鐵路上隻碰上幾個上下班的工人和逃票的旅客(順鐵路出站)。過了鐵路全身肌肉才輕鬆一點,心髒跳動也減緩了,可寒冷卻乘機遍布全身,顧不得那麼多了,讓體內儲存的脂肪對付它吧。
張拐子村大概離道北有十餘公裏山路,估計要走三四個小時。沒有其他的選擇,隻能逃下去。
爬上芒山腹部,天黑透了。視線隻有幾米遠,長年的城市生活讓林亦歌非常不適應走夜間的山路,黑茫茫的芒山顯得荒涼恐怖,林亦歌想,大自然的猙獰麵目也不亞於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