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劉學偉的理想(3 / 3)

路人紛紛注目,以為學偉是這個小叫花的生父。

劉學偉大怒,甩了幾甩,小叫花一樣粘著。學偉向前邁了幾步,像一個浴血的戰士拖著一條傷腿堅持前進。

劉學偉無奈地看著我,我早已閃開好遠,說道:“你就給他一點羅。”學偉隻好拿錢。小叫花見得逞,喜滋滋地放開手,等著拿錢。學偉在口袋裏據了好久。摸出一個五分錢的硬幣攤在他手裏。小叫花默默無語。因為他也知道分幣已經取消流通了,也就是說,他拿著這五分錢連一粒花生米都買不到。

劉學偉自以為得計,轉背就走。我倆並肩走出沒多遠,突然聽見“啪”的一聲,學偉屁股上被人猛擊一掌,回頭一看,那個小叫花已經竄出好遠,並不時回頭咧嘴笑。

追打顯然是來不及了。學偉低頭看那條白褲子,五條黑黑的手指印赫然出現在他的屁股上,輪廓分明,連愛情線都很清晰。

我笑得半分鍾沒有緩過勁來。

學偉隻好又回家換褲子,這回聰明,換了一條黑褲子。

邢魚和陳莉一起來的。陳莉還特地穿了一條火紅的裙子,特別搶眼。

剛一落座,陳莉問我們為什麼遲到這麼久。我就把剛才的笑話說給大家聽,大家大笑,感歎長沙的叫花子惹不起。開局氣氛不錯。

邢魚問:“二位少爺,怎麼這麼好興致請我們吃飯呀?”

我和學偉互望一眼,我一本正經地回答:“邢魚同學、陳莉同學,是這麼回事。同學分兩種:一為男同學,二為女同學,我們對男同學沒有請飯的興趣,所以請二位吃個便飯,順便聊聊學習上的事情。僅此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怪了,那麼多女同學不請?”陳莉又道。

“是這麼回事,女生又分兩種:一種是不漂亮的。一種是漂亮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和劉學偉同學亦未能免俗,僅此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邢魚見我對答如流,似乎故意為難:“那麼多漂亮的不找,幹嗎偏偏找我倆?”

劉學偉道:“得了。親奶奶,別問了,我們都招,我和王進少爺看上二位啦。想找個機會跟二位交交心。”

“僅此而已,沒別的意思。”我慢條斯理補了一句。

二女大笑,爭著問:“誰看上誰啦?”

我挑逗道:“你們覺得誰比較合適?”

邢魚道:“都挺好的,是吧。”看著陳莉。

陳莉拚命點頭:“對對對,都長得蠻熨帖的。”

我趕緊擇清:“我不行,我哪裏能跟偉哥比呀?偉哥洋氣,穿什麼都有樣。我土,都說我像村裏的生產隊長。”

邢魚笑著說:“咯咯咯,太有意思了。真的有人說你長得土嗎?咯咯咯,可是我一點也不覺得誒。其實你長得挺端正的,隻是現在這個年代不大流行罷了。我爸我媽大概喜歡你這種長相,正派,看著踏實,像是六七十年代抗戰電影裏的武功隊長之類的。”

“真的嗎?”

“真的真的。偉哥也不賴啊。今天這件襯衣特別凸顯氣質。”

陳莉插話:“偉哥確實很有POSS樣。”

“那你姐倆打一架算了,我歸贏得那個。輸的那位將就點,莫嫌粗糙,王進也是好孩子。”劉學偉厚顏無恥地拍著我的肩膀。

我說:“那肯定都會讓,誰敢贏呀!”

這時,菜陸續上來了。

劉學偉踩著我的腳,我會意,向陳莉大獻殷勤,端茶夾菜,噓寒問暖。

邢魚道:“搞了半天,原來王進看上了陳大小姐!”

劉學偉接口:“看上也不是一天兩天啦,整天在我耳邊‘莉子、莉子’地叫喚,煩躁死了。”

陳莉一邊微笑,一邊露出些嬌羞的神情,搞得我心中發慌。

坦白地說,陳莉可能是一個心腸很好的姑娘,但絕不是個長得很好的姑娘。她有一雙挺大的眼睛,眼珠卻有點突,像金魚一樣,呈奪眶之勢。我每次見她都有一種伸手欲接的衝動。吃人家的嘴軟。當下我也不作反駁,埋頭拚命吃菜。

學偉對陳莉說:“陳莉,王進家裏的條件蠻好的。你莫看他一副窮酸樣子,跟菜農戶似的,其實是正宗的長沙市戶口。屋裏彩電冰箱一應俱全。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嫁過去保證你吃香喝辣。”

我連忙接口:“搭幫黨的政策好。”

陳莉一個勁地笑。

學偉:“陳莉,我今天進門一看見你這身紅裙子,就想起你和王進以後那紅紅火火的小日子。”

我:“那就今天把事情定了吧?莉子,要得不?”

陳莉笑罵道:“你們這群二流子。”

邢魚一直含笑不語。

這次學偉真大方,不停地問要不要加菜,語氣還挺誠懇,我老實不客氣又叫了個小炒羊肉,並替兩位女生叫了冰淇淋。這種不花錢的殷勤我是最拿手的。

學偉問:“吃完飯幹嗎去?”說完,踩我一腳。

我琢磨了兩秒鍾,心想偉少爺不學無術別無所長。歌唱得跟抹布似的,可他自我感覺乃生平第一絕學。於是我說:“那就唱卡拉OK去吧。”

學偉連聲附議。

“不行,晚上我還有事。”邢魚道。

學偉拿眼瞪我,我有些懵了,隻好以眼還眼。

邢魚說:“別踩了,那是我的腳。踩了幾次沒說你,還上癮了。你們去玩吧,我確實有事。”

後來我才知道,那晚邢魚約見了另外一個叫江唯的男生。

這頓飯局後,劉學偉又做了一件極蠢的事。他在我的慫恿下,花了一周的時間,為邢魚親手製作了一隻風箏。這原本是一個好事,“送一件刻骨銘心的禮物”,但是他蠢就蠢在沒有留下送禮者的姓名。他把那隻小風箏偷偷摸摸地放在邢魚的課桌裏,連一張紙條都沒留。“她一定知道是我,隻有我才會如此用心。”劉學偉自信滿滿地說。

這份禮物果然成就了一番好事,但卻與劉學偉沒什麼關係了。

由於風箏像斷了線似的毫無音訊,劉學偉橫下一條心,找邢魚當麵告白,據說是聲嘶力竭聲淚俱下,弄得宿舍的窗戶上爬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