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母親把這一切都怪在她的身上,她怪她的出現,扼殺了她的愛情。可她忘記了,帶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是她,她沒有給予她該有的溫暖,她讓她承受著不該屬於她的陰暗,這個世界,對她是不公平的。
她不要蛋糕,她不要祝福,她不要慶生。
許清池輕歎一聲,走到她的身邊蹲下來,伸出手環抱著她的肩膀。其實,他多麼想說,他感謝這個日子,他感謝她的出生。
“阿顏,你身體健康,長的漂亮,成績也好,喜歡你的人那麼多,這幾樣東西,不是人人都可以有,上天是公平的,怎麼會把所有的好都通通給一個人呢?”
“阿顏,十八歲,已經是可以有所承擔的年齡,你要去麵對你人生的所有,包括殘缺和黑暗,當你去直麵它時,或許你會發現,其實它一點也不可怕,如今的你,也已經越過這一切,回頭看看,你已成長的這麼勇敢,並且獨立,堅強,這些都是那些不公所賦予給你的。”
許清池在她的耳邊低低敘說,他想要她可以變得真正勇敢起來,是內心的堅韌,而不是故作瀟灑。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溫柔,黎貓的內心漸漸安定下來,她咬住嘴唇,半響後,像小孩子一樣開了口,聲音依舊透著幾分委屈,她說:“阿池,有時候我看著這小小的房間,突然覺得它無比的大,大的讓我害怕,我睡在床上,睜開眼睛,四周空無一人。”
許清池的心疼起來,像是被人用手握住,然後鬆開,爾後又握住,這樣頻繁的疼痛幾乎讓他沒法喘息。
其實,她說的這些,他都可以明白,她的委屈和悲傷,不是他剛才那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就可以輕描淡寫的概過,那些切膚的疼痛,他沒有過親身體會,可隻是旁觀著就已經疼痛難耐。
他拍打著她的肩膀,幾分安撫,幾分寵溺,他的聲音很輕,如歎息般飄進了她的耳朵。
他說,這些孤單,還有疼痛,生活以後都會加倍補還給你,在此之前,你隻要健康的成長。
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可以蠱惑人心的魔法,連黎貓這樣執拗的人都安靜起來,內心隱隱所動,良久,她仰頭看他,哭過後的目光更加明亮,此時盛著滿滿的信賴,還有期待。
她問他:“真的嗎?”
許清池伸出手,手掌覆蓋住她隨時可以溢出水的眼睛,點頭說:“是,真的。”如果生命沒有償還給她,那麼由他代替。
黎貓靠在他的懷裏安靜下來,他的身上有股清淡的木香味,不像其他同齡男孩子,身上總是混雜著煙草的氣息,他始終潔淨如一。
良久,黎貓終於完全走出剛才陰霾的情緒,看見滿地狼藉,還有許清池袖子上被濺到的湯汁,她胸口溫熱,像是有一雙溫暖幹燥的手,放在了她的心髒上,讓她感到妥帖。
“阿池,我好像總是欺負你。”
“恩。”他笑,總是兩個字,多麼好啊!長久而特別。
黎貓動了動,挪個舒服的姿勢,接著問:“你不惱嗎?從沒惱過?”她的語氣微懶。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搖了搖頭,嘴角有清淺的笑意,眸子裏隱著不見天日的寵溺,她已經受了這麼多的委屈,他讓她鬧鬧又有何妨?
隻要她高興就好。
“那你如果娶了媳婦兒,媳婦生氣的怎麼辦?你幫她還是幫我?”
這是無異於我和你媽掉進河裏,你是救我還是救你媽一樣的傻瓜問題,許清池發出低沉的笑意,半響後,鄭重其事的回答她:“她不會。”
很久很久以後,當許清池已經不在她的身邊時,她回想起過往的種種,才發現,其實他早已給了她無數的承諾,就像他對她的感情,始終不動聲色,曠日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