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美娟說:“我說的是真話,我確實是拜讀了您在《投資導報》上那篇關於新經濟新思維的文章才慕名前來的。”
這話韓楚愛聽。盡管韓楚分明知道金美娟的話含有奉承的成分,但至少說明金美娟看到過自己的文章,並且對自己有所關注。作為作者能被讀者點擊是值得驕傲的,作為男人能被漂亮女人關注是有理由增加自信的。韓楚發現真正認真讀自己文章的常常是作者自己,隻有自己每次都不厭其煩地認認真真地一遍又一遍讀那些文字,仿佛是在校對最後的樣稿,其實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自我欣賞。
“你看過那篇文章?”韓楚問。
“豈隻是看過,”金美娟說,“我簡直是把她當作聖經來讀。”
說著,金美娟從公文包裏取出那份舊報紙。果然,上麵還有許多用簽字筆劃上去的杠杠,特別是關於融資擔保那一段,還特意用紅筆做了記號。
韓楚心裏麵一陣感動。
金美娟和韓楚討論起他的那篇文章。他們先是討論起新經濟,然後居然談到《戈爾巴喬夫新思維》。金美娟問韓楚的這篇文章是不是受到戈爾巴喬夫的那本新思維的影響,並且建議韓楚幹脆將《新經濟新思維》寫成一本書。
“這一定是一本暢銷書,”金美娟說,“我要爭取做這本書的第一個讀者。”
那一刻韓楚發覺自己特成功,忒男人。
借著這種好心情,韓楚將金美娟引見給主席。韓楚相信能夠給自己帶來快樂的人也一定能給主席帶來快樂。
主席見到金美娟果然很快樂。
韓楚見主席快樂就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其心情就像電視劇上和大人做了一件令皇上開心的事情一樣。
金美娟給主席帶來了什麼快樂韓楚不知道,但肯定與韓楚的快樂不一樣,因為主席並不會寫文章,主席的文章都是韓楚替他寫的。不過追究到底是什麼快樂沒有意義,反正後來主席下了指示,王朝集團的廣告業務今後由金美娟的廣告公司代理。韓楚當時心裏麵就納悶,金美娟的廣告業務不是做不完嗎,一下子增加那麼多工作量她怎麼受得了?
金美娟後來為這件事還專門感謝過韓楚,感謝方式是送給韓楚一個兩萬港幣的大紅包。之所以送港幣而不送人民幣,是因為那時候新版的人民幣還沒有出來,而港幣的百元鈔票與現在新版的人民幣一樣,是大紅的,作為紅包更吉利。
韓楚沒有接受那個紅包。金美娟以為他是嫌少,說這是第一筆,隻要這個業務每年做下去,她每年都給韓楚紅包。
韓楚還是沒有接受。韓楚發現自己要想接受總可以找到足夠的理由,要想不接受也可以找到理由,管它是真實的理由還是借口。
金美娟說:“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第三人知道,你要相信我的為人。”
“我相信,”韓楚說,“我從來不接受任何紅包,男子漢大丈夫,要掙就掙光明正大的錢。你也要相信我的為人。”
這當然不是韓楚的心裏話,韓楚不接受金美娟的紅包既不是嫌少,也不是怕主席知道,更不是堅持自己所謂的“為人”,實際情況是韓楚當時把金美娟當作自己的崇拜者,作為一個偶像是不會接受自己崇拜者的紅包的。
幸虧韓楚當時沒有接受。幾年之後,當王朝集團經過ST和PT並且最終退市時,金美娟馬上主動找到韓楚,請他來做自己公司的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