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韓楚去給金美娟打工了。
有些人或許天生就是打工的命,比如韓楚,來深圳十年了,還在打工。十年裏有數次成為老板的機會,甚至有幾次他已經成為老板了,但最終還是擺脫不了打工的命運。好在韓楚並沒有為此傷感,每當幾個當年一起闖深圳的老朋友聚在一起,那些已經當上老板的朋友竟然異口同聲地說:還是韓楚最幸福。剛開始韓楚並沒有介意,心裏想著反正別人沒有惡意,聽著唄,沒想到聽的時間長了也就信以為真了,久而久之,韓楚居然麻木了,真的以為打工的比當老板幸福了。當然,韓楚這樣想也不能說錯,其實每個人的價值觀不盡相同,對幸福的理解也不一樣,隻是當韓楚為金美娟打工後,才真正領悟到當老板與打工的不同,那就是:當老板的可以支配別人,而打工的必須被別人支配,並且這種支配是全方位的。
韓楚和金美娟是因為幾年前的一單業務而相互認識的。那時候韓楚在王朝集團做董事局主席助理,雖然也是打工的,但那時候他的感覺好像比金美娟還威。金美娟那時候已經是老板,但作為老板的金美娟並沒有小瞧韓楚,相反,金美娟對韓楚相當尊重。大約是金美娟的這種尊重給韓楚一種誤解,誤以為自己雖然是打工的,但宰相府上七品官,大公司的高級職員並不比小公司的老板差。事實情況也大致如此。王朝集團是一家以房地產開發為主營業務的上市公司,金美娟當時經營的是一家廣告公司,金美娟的廣告公司要代理王朝集團的房地產廣告業務,因此主動找到韓楚,韓楚說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這件事情肯定要主席親自定奪。金美娟說:其實我們的廣告業務做不完,做不做你們這單業務無所謂,我也就是久聞您韓主席的大名,找個機會想想認識您罷了。
韓楚懂得這些小老板的這一套,所以趕快糾正,說:“金小姐見笑了,我不是主席,是主席助理。您要是這麼稱呼我,如果讓主席聽見,我立馬就要被炒魷魚。”
“不會吧。”金美娟笑著說。笑的非常燦爛。
“怎麼不會?”韓楚說,“炒魷魚是輕的。要是放在過去,這就叫犯上作亂,是要殺頭甚至滿門抄斬的。”
韓楚說著自己也笑起來。韓楚發覺自己還是個凡人,見到漂亮的女人心情就會明顯變得開朗一些。
“沒有那麼嚴重,”金美娟說,“現在外麵不都是這樣嗎?市裏麵那麼多的副市長,您見誰的麵喊‘副市長’了?還不都是喊‘市長’。”
“那不一樣,”韓楚說,“那是政府,我們這是企業。”
“怎麼不一樣?”金美娟說,“政府其實也就是一個大企業,企業也就是一個小政府。您就說你們王朝集團,有那麼多的副總裁,您見到誰喊他們‘副總裁’了,還不都是喊某總?”
韓楚想想也是,但他肯定不會就這麼認輸,尤其是在一個有求於自己並且漂亮而滿臉燦爛的小姐麵前,韓楚更不會輕易認輸。
“那是副職,”韓楚說,“副職和助理還不一樣。”
“你不就是副職嗎?”金美娟說。
金美娟這樣一說韓楚還真沒有話講了。是啊,總裁有副總裁,董事局主席還真沒有副主席,如果說董事局主席有副職,那就隻能是他這個助理了。
這一新發現給韓楚帶來一陣興奮,但他並沒有將這種興奮表現在臉上,相反,他的臉上還保留著因為回答不了金美娟的反問而露出的難堪,盡管這種難堪被興奮掩蓋了不少,以至於這種難堪也快變成“幸福的難堪了”。但金美娟並沒有讓這種“幸福的難堪”維持太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