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一家人(3 / 3)

對母親的歉疚,趙恒月是發自內心的。妻子回來的第一個晚上,趙恒月就急不可待的想和妻子商量著解決母親的問題。但他也知道,妻子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女人,要想問題得到圓滿的解決,必須講究點藝術。他想先營造點和諧的氛圍,或者說先搭建一座方便溝通的橋梁。他在晚餐後主動給妻子送上餐巾紙,他知道妻子有潔癖。他為妻子調好了她喜歡看的電視頻道,他給妻子端上了熱氣騰騰的咖啡,他為妻子輕輕地捶著大腿,又為妻子輕輕地按摩著肩膀,還用幽默的語言給妻子講了一個笑話,惹得妻子哈哈大笑。不過,他的殷勤並沒有引起這位大家閨秀的理解和領悟,她覺得這一切都是丈夫該做的。

洗漱完畢,夫妻倆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借著柔和而富有情趣的燈光,趙恒月用浪漫而略帶遺憾的口吻對妻子說道:“寶寶,我們商量一下,該給家裏找個什麼樣的保姆? ”寶寶這個稱呼,是趙恒月模仿妻子給貓取的貝貝這個名字演化而來的,妻子一直認同而且很喜歡這個雅號。

“你說什麼? ”劉香梅反彈起來。“找什麼保姆?你媽不是保姆嗎? ”

“我媽就是我媽,她不是保姆!”趙恒月對妻子的話語有些不滿。

“你媽不是保姆,可在我家就相當於保姆呀!”妻子的那個“我家”刺激了趙恒月,他突然隱隱的感覺到母親那個“寄人籬下”的感覺。但看著自己躺著的大房子,他的銳氣減少了一半。他不得不降低語調說:“不管我媽是不是保姆,反正她要走了。”

“走?到哪兒去? ”劉香梅有些許吃驚。

“回老家!”趙恒月的回答有些生硬。

“為啥?怎麼剛剛來就要走?是成心在我臉上擦鍋煙嗎? ”劉香梅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媽是那種人嗎?你應該知道,這一個月來的菜籃子費都是我媽出的,可是她辦理的是早退,每個月隻有那麼多,根本不夠家裏開支。我的工資都在你手上,你想想看,我媽又不願向你開口,她不隻好回老家嗎? ”趙恒月如實相告。

“哦!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當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娘兒倆合計著對付我是嗎?想奪走我家的財權是嗎?我問你:你媽要錢幹什麼?不是為她孫子花嗎?我們結婚才多久啊?你就偏向你老媽,這以後的日子我怎麼過呀?你一個大男人,就靠那點工資過日子嗎?我哥把你扶到這個位子,你也就那點出息。”

妻子的機關炮掃得趙恒月怒火中燒,他情不自禁地吼了起來: “你憑什麼說我們娘兒倆合夥算計你?我說的可是家裏的實際情況。你憑什麼說我的位子是你哥施舍的?單位需要的圖紙也隻能用我設計的,你哥敢用別人設計的嗎?我告訴你,我憑借的是自己的能力。”趙恒月第一次跟妻子大聲粗氣。

“夠了!趙恒月,我告訴你這個過河拆橋、落井下石的家夥,向我大聲粗氣,你沒有這個資格。是不是看我的肚子大起來了,你的膽子也大起來了? ”劉香梅一邊說著還一邊拍打著肚子。

“好了好了,算我說錯了,快躺下快躺下,可別傷著孩子。”趙恒月看到妻子發瘋的樣子,不由自主的妥協了,畢竟孩子還是最主要的。

“你給我滾一邊去,趙恒月,你給我聽著,這個家是我說著算!”麵對趙恒月的賠禮,劉香梅並不買賬。這女人的肚子是存不住火的,非得要全部宣泄出來才會消歇。趙恒月隻好退回被窩,蒙上頭默默無聲的睡下,可怎麼也睡不著。婚後第一個回合的交鋒,趙恒月算是徹底繳械投降了,而且敗得很慘。這一夜,他忍不住流淚了。他在思考著什麼叫女人?什麼叫妻子?什麼樣的女人叫妻子?兒子是什麼?母親是什麼?怎樣才算是母親的兒子?什麼樣的男人既是女人的好丈夫又是母親的好兒子?這一夜他失眠了,第二天清晨,當妻子醒來的時候,他還在熟睡之中。劉香梅看著身邊躺著的這位另一半,回想起昨晚任性的語言,似有所悔,情不自禁的伸手為他牽牽被角。

一連兩天,家裏的氣氛很是沉悶。夫妻倆誰也不願先開口,婆婆看在眼裏,憂在心裏。她猜測:小兩口肯定爭吵了,兒子肯定遇到為難了!婆婆心裏很後悔,不該對兒子講那些柴米油鹽的瑣事。她在想:是不是真的該回去了?娘不在這兒住,兒子也就沒有了這些煩惱。

娘的心思兒子很清楚的看在眼裏,這一天趙恒月上班後,急匆匆的處理完手頭事務,便又急匆匆的趕回家。他要挽留住母親,母親很不容易,這麼多年的辛苦付出,兒子沒忘記。而且他也很有底氣了,那天晚上吵架,妻子的一句氣話倒是提醒了他。他有技術,科學技術就是生產力,就是效益。現在的建築行業很紅火,圖紙設計人才當然很搶手。他設計的圖紙,領導說是精品。據說他的同學都在八小時之外賺外快,他曾經也想過,這個時候更想了。如果有其他單位使用他設計的圖紙,那麼他就有了妻子難以控製的資金掌握在自己手中,這筆資金他可以拿來補償母親和補貼家用。他要把這個想法盡快告訴母親,而且要單獨的告訴母親,就算是像妻子說的那樣母子合夥,他也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