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換了崗位，老馬精神好多了，再也不像剛來的時候那樣，白天幹活累得要命，晚上一躺上炕鋪就呼嚕震天。可現在又有了新的問題，白天有台電視作伴，晚上卻是分秒難熬。他睜眼閉眼滿腦子都是高翠花，而且是浴盆中的高翠花。然而，高翠花隻是個虛無縹渺的鏡中人或者夢中人，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一天下午，林老頭突然來到老馬的房間，很盛情的邀請老馬共用晚餐。他說他還有一瓶未拆封的好酒，想和老馬一起品嚐。
麵對林老頭的一副笑臉和滿腔熱情，老馬還真有點受驚若寵的感覺。恭敬不如從命。身在異鄉，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再說，人家熱情在先，總不能不識抬舉，老馬欣然應答。晚宴上，酒是好酒，菜也佳肴，林老頭客氣非常。但世上總沒有免費的午餐，林老頭的要求不大，就是說他晚上要上街辦點事情，讓老馬幫他照看一下大門。其實大門和材料室隻有幾十步之遙，人在門衛室，照樣可以看管材料，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老馬欣然應答。
晚上九點鍾左右，林老頭興高采烈地回來了，把自行車停靠在牆邊，踏進門衛室就衝老馬高喊：“大兄弟，辛苦你了。”
“幹啥事了，這麼高興？ ”林老頭笑而不答，遞上香煙，詭秘地問道：“我說老馬兄弟呀，你這麼年輕又這麼結實，不想家嗎？”
“老伴過世了，兒女都在外，想誰呀？ ”老馬歎一口氣又說道，“想找個伴兒，窮啊，太難找了。”
“哎呀！你找啥伴兒，這年頭死老婆，苦不死男人。我老伴也不在了，兒女都有他們的家，和他們住一塊，不方便。瞧，我現在多自在，自個兒賺錢自個兒花，快活賽神仙！”林老頭眉飛色舞地向老馬灌了一通。這話中似乎有話，老馬想再問點什麼，卻隻見林老頭往床上一躺，半眯著眼睛向老馬說道：“大兄弟，你真能忍呀！”
“我能忍什麼呀？ ”
“你慢慢想吧！”林老頭好像是困了，有些倦態，不一會便發出勻稱的呼嚕聲來，看樣子確實是疲倦了。
老馬實在猜不透林老頭究竟是幹什麼去了，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老林沒幹什麼好事，老馬隱隱地感受到他的話中之話，“苦不死男人”這話啥意思？難道這老林外頭還有女人？都快六十歲的人了，還這麼浪漫？雖是猜測，卻能肯定。老馬的心頭一陣燥熱，他感覺到自己落後了，比不上林老頭。慚愧之時，不由自主地又想起高翠花來，既懷念又憤恨。忍是忍不住的，在高翠花的窗前我就是沒忍住。可是，我能找誰呢？人生地不熟的，看來還是找林老頭，說不定他能有辦法。老馬稍稍鬆了口氣，把最美的希望寄托在林老頭的身上。
這一天，林老頭又來找老馬代班。“又要去約會？ ”老馬笑嘻嘻地問道。
“約會？有這個必要嗎？ ”林老頭似顯驚訝，“你慢慢想吧，拜托了，兄弟！”林老頭說完急不可待地跨上那輛破自行車，飛快地去了那個街燈閃爍的地方。老馬這次倒真是有點失落，仿佛被拋棄一般。這老林到底搞什麼鬼？我非得要弄個清楚，否則，下次就不給他代班。
坐在門衛室，老馬又想起高翠花來，浴盆中的高翠花真是太美了，如同一幅典雅的貴妃出浴圖，老馬想入非非，神魂顛倒。都說女人是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這高翠花難道不是女人，這麼年輕，真熬得住嗎？用老林的話說是真能忍嗎？我老馬雖是歲數大一點，口袋裏窮點，可身體並不窮，很結實很硬朗的一個漢子，為什麼她對我就沒有一點想法？
高翠花這邊沒有太大的希望，還是在老林身上下工夫吧，我就不相信他那點秘密還真能風雨不透。老馬暗自琢磨起來，這老林既不是和情人約會，又沒有老伴，可能就是那種情況。以前聽打工的說過，目前城鎮上有一種叫做美容院的地方，對外打出的招牌是美容美發，暗自裏幹的卻是另一套。這玩意兒在舊社會叫做青樓，現在改換新名詞了。想到這裏，老馬是豁然明白，這老林一大把歲數，卻原來是老母豬吃嫩草，難怪他每次回來都是春風滿麵。老林的那種滿足感猛然間激發了老馬的欲望，嘿！他老林能做，為何我老馬隻有看門的份兒？他在享受，我卻在這受罪，什麼道理？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和老林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人嘛就隔一層臉皮，劃破這層皮，什麼話不可以說，什麼事不可以做？老馬長舒一口氣，因為他總算想通了也放開了，就連偷看高翠花洗澡的醜事也不感覺到那麼羞恥了，對於一個光棍漢子，做那點事很正常。
老馬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聽到了那熟悉的自行車的響聲。老林進了屋子，老馬很殷情的遞上香煙。老林顧不上說話，端起杯子大口地喝水。
“老哥哥，看不出啊，今晚吃的是哪家的嫩菜？ ”老馬語帶調侃地戲謔道。
“你想通啦？ ”老林毫不掩飾地反問道，他明白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目前的處境而言是離不開老馬的入夥的，因此他早就有把老馬拉上船的想法，隻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而已，老林頭也是老滑頭。
“老哥哥，你知道嗎，你這是在嫖娼！”老馬是開門見山。老林點上煙，不慌不忙地說道：“老馬兄弟，你這話可言重了。你可知道？在這個夜晚，在這個城市，有多少人在幹那事嗎？你知道你侄子馬誌高現在在哪裏嗎？實話告訴你，‘夜來香’洗浴中心簡直就是他的家。”
老馬懵了，有這事情？馬誌高也幹那事？怪不得給這小子提親的那麼多，可他就是說不急不急，原來是這樣。不是嘛，成家了就有看管的人，也就不自在。“那公安局就不管嗎？ ”半晌老馬才吐出一句話來。
“哎喲，我說老馬呀，這年頭是什麼時代，你還以為是老毛時代呀，現在是不告不發，在那個地方隻要你不鬧事，按價付款就萬事大吉。再說幹這行的老板可是黑白兩道都通，誰去自找麻煩管那個破事？ ”看樣子老林是早就上道了，這方麵的行情都知道。
老馬像是找到恩人一樣試探著問道：“不管怎麼說，你是吃飽了，可我還餓著呢？ ”
“你動心了？想泡妞容易呀，我也給你提供方便，算是互相照顧咋樣？ ”老林就想老馬上船，聽到這話不禁一陣暗喜。
“那個地方花錢多吧！”老馬想把情況進一步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