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幾朵,各表一支。宋江眾人在孔太公莊上修整暫且不提,單說那日武鬆與宋清辭別宋江,往陽穀縣路上來。
這一日二人在路邊看到淩州的界碑,武鬆忽然想起一事。當日離開雲州懸空寺時,周侗囑咐過他,說是周侗的三徒弟史文恭,在這淩州西南地界的曾頭市做教頭。因他品行不端,周侗曾有提及,要武鬆藝成時前去懲戒一番。
當時周侗說的輕描淡寫,但武鬆和他相處已久,知道周侗外麵越是如此,內心越是耿耿於懷。他曾見過周侗懲戒人,都是直接殺了了事。這史文恭當時一定做下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周侗才會這麼和武鬆說。
這一年來,武鬆每日練功不懈,也曾與林衝以及柴進莊上一些別的來人切磋過,自忖武藝比當初高上不止三分。隻是史文恭也曾隨周侗學藝多年,能否殺了他,武鬆心中還是沒有底。要是不小心賠了性命在那,可就太晦氣了。
宋清是個聰明伶俐的人物,當日宋江讓他與武鬆一起回山東,他已知道宋江用意,明著是要武鬆照顧她,暗裏卻是要他交好武鬆,以備後用。因此宋清拿出八麵玲瓏的手段來,待武鬆直如春風般和煦熨帖。沒行幾日,二人便打的火熱一片,無話不說。
當下武鬆把這番心事與宋清說了,宋清從腰後麵抽出鐵扇子,“唰”的一聲打開,扇了幾下道:“二郎哥哥,反正史文恭沒見過你,不知道你是他師弟。不如我們去曾頭市逛逛,隻說以武會友。若是能打的過,便借機打殺了他;若是打不過,直接認輸便是。以二郎哥哥武藝,即便打不過那史文恭,自保應是沒問題。”
“如此行事,隻怕被好漢恥笑。”
“二郎哥哥如何這般迂腐?留史文恭一日,他便多禍害一日,便被人恥笑又能怎樣,不過虛名罷了。再者說,此事隻有你我兄弟二人知道,別人如何能知?”宋清不慌不忙的說道。
宋清這番話卻是從宋江處學來的一個手段,把自己當做武鬆同謀。同謀這種事,雖然比不上江湖上所謂“一起落過草,一起劫過牢,一起吃過黑,一起造過反”四個鐵交情,但也能不知不覺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武鬆聽了,點頭道:“我師父也曾教導過我,大丈夫不能為虛名所累。四郎兄弟所言有理,我二人便往曾頭市走一遭,大不了隻當做遊玩便是。”
當下二人折向西南,往曾頭市去。
這個曾頭市上共有三千餘家,內有一家喚做曾家府,當家的名曾弄。曾弄是金國人——那時金國剛剛建國,便是之前的女真人——年輕時來中原做些人參買賣,聚得數萬貫家財。他到如今年已五旬,膝下五個孩兒,號為曾家五虎。這父子幾人都有膂力,霸住這處市鎮,改名為曾頭市。
武鬆與宋清二人來到曾頭市,果然是一處好市鎮。鎮門處有七八個莊丁模樣的人纏了紅頭巾把守。此時進鎮出鎮人甚多,排起了一條長龍,二人隻得耐心排在隊尾。
武鬆對宋清說道:“想不到這市鎮如此繁華,進出秩序卻井井有條,好似軍中大營。”
宋清道:“這曾頭市的確非同一般。”
“哪裏不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