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道一聲佛號:“盧施主真是信人,久等了。”
“未請教大師法號?”
“大象無形,大音唏噓,貧僧逍遙天地間,並無法號。”
“裝神弄鬼!”盧俊義冷笑道,“和尚為何要找我比武?”
“不過也是為天下無敵罷了。貧僧縱橫大遼,並無對手。郎主南征宋境要聘貧僧為國師,若宋境有人能敵得貧僧,這國師貧僧便不當了。”
“好一個和尚。你可知我盧俊義比武規矩?”
“願聞其詳。”
“我比武隻為切磋武藝,能有人敗我一招兩招,便是我還生有可學,否則餘生無趣。我這有一間靜房,隻容你我二人比武。今日不論勝負高低,雙方均不必聲張,若是答應,便請戰,如不然,和尚請回。”
“神人無功,聖人無名,貧僧不敢自詡神聖,但身為出家人,不願揚名立萬,便依施主便是。”那和尚答道。
二人入靜房去了,隻剩燕青與時遷在那裏大眼瞪小眼。時遷本想仗著輕身功夫去偷看,剛到門口,便被盧俊義察覺,罵了回來。
過了半晌,那和尚與盧俊義前後相跟著走出來。那和尚並不說話,看了看牆邊的“天下無敵”四個字,哈哈哈笑了三笑,飄飄然去了。盧俊義抬頭望天,不知在想些什麼。
燕青與時遷欲言又止,不知從何問起。
盧俊義回過神來,擺手道:“我比武的規矩你們都知道,不要問。時遷,你來有什麼事?”
“我剛從梁中書府上探聽到消息,梁世傑今年要繼續與太師蔡京賀壽,備下價值十萬貫的生辰綱。”
“去年是太行山上的好漢把生辰綱劫了,本以為梁世傑就此死心,想不到他今年還敢運。便仍把消息傳到太行山去。”
“此番隻怕要勞煩山東的好漢了。這次押運的是新任的管軍提轄使,他定下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計策。”
“新任的管軍提轄使有兩個,一個是索超,一個是楊誌,你說的是哪一個?”
燕青插話道:“索超隻是勇力過人,楊誌卻智勇雙全,應該是他。”
時遷道:“的確是他。”
“他到底是什麼計策?”盧俊義略皺了一下眉,隨即舒展。
“明麵上還是要像去年那樣,由大名府派出十輛太平車子,派大隊軍健護送,直接南下到汴京。暗地裏不要車子,把生辰綱裝十來個擔子,隻做尋常客商的打扮,點十個壯健的廂禁軍,裝做腳夫挑著。隻用楊誌一個人押運,悄悄連夜繞行山東送上汴京。”
“他要走什麼路線?”
“他要兜一個大圈子,先北去冠州,再東去東昌府,然後沿陽穀縣南下到東平府壽張縣野雲渡,到了那裏再轉水路往汴京去。”
“這楊誌倒是熟悉地理,這一路各處沒有大寨,的確是條好路。他打算什麼時候上路?”
“今日是端午,梁中書禮物置辦齊隻在這幾日。隻是蔡京老賊生辰是六月十五,尚有四五十日,具體什麼時候上路暫未得知。”
盧俊義思忖片刻,道:“小乙,此事你看如何?”
燕青道:“他在明,我在暗。既然已知他的路線,便叫人在路上設下埋伏,等他一頭撞上來。為免路上脫卯,可叫人沿途傳遞消息。他們挑著擔子,再快也快不過空手。到了合適的地方,下手搶了擔子便走。”
盧俊義道:“河北境內好說,我們可以做。山東地界如此行事,卻麻煩的很,你去叫劉唐來,我有話吩咐。”
燕青卻沒有立刻去,隻問盧俊義道:“員外可是要劉唐去山東?不如使我去吧。”
盧俊義道:“若僅是此事,你去也使的。隻是我要劉唐去,還有別事,要他長期待在山東。你還是在府裏跟著我。”
燕青聞言,雖是不情不願,但還是去尋劉唐。
劉唐是盧俊義收留在家中的一條好漢,祖籍是東潞州人氏,自幼飄蕩江湖,專好結交好漢,為人有情有義。他鬢邊生有一塊朱砂痣,痣上還生長著紅毛發,故人送外號“赤發鬼”。劉唐專使一口樸刀,武藝過人。數年前他投奔在盧俊義這裏,但凡盧俊義吩咐下來的事都辦的周全無比,是為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