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隆自是高興,一連又敬了楊誌幾杯。楊誌招攬了湯隆,又無意中得了史進,也是高興。他平日在大名府,怕酒後失言,不敢放開了飲,如今便毫無顧忌,隻飲了酩酊大醉,至夜安歇。
第二日湯隆稟過父親,便與楊誌一齊往大名府來。待湯隆展示過武藝,梁中書與了他一個副牌軍,為日後方便,安排在索超手下聽令。
世間緣法,自有天定,楊誌與湯隆上午前腳離了延安府,下午後腳魯智深便到了延安府。三人在路上擦肩而過,隻是陰差陽錯之下,沒有遇到。
魯智深這次是隨著金翠蓮往寶塔山下的金家莊來,卻是金翠蓮在五台山呆了些時日後,有孕在身,使人送信與金母。金母便去金太公處哭鬧,隔了這麼久,金太公也暗自後悔,因五台山上生產不便,就順勢讓人備車去接翠蓮。智深一直在後山住,寺裏眼不見心不煩,不再管束。但如此這般,魯智深心裏過意不去,便跟著下山往延安府來。
一同上路的還有仇瓊英,她一直隨智深學武,因不想回綿上,也一起跟了來。
魯智深曾與湯隆有約,再來延安府時與他比酒決個勝負,因此第二日便入城來尋。聽湯隆父說他和楊誌二人已行了一日,再要去追,如何能追得到。若是他也奔大名府去,金翠蓮再有幾月就臨盆,如何能走。智深隻得作罷,打算待金翠蓮生產後再走。
不覺光陰迅速,春盡夏來。時逢政和五年端午,當日梁中書與蔡夫人在後堂家宴,慶賀節日。
酒至數杯,食過兩套,隻聽蔡夫人道:“相公自從出仕,到今日為一疆統帥,掌握國家重任。不知這功名富貴從何而來?”
梁中書道:“世傑自幼讀書,頗知經史。我非草木,豈不知泰山之恩?泰山提攜之力,感激不盡。”
蔡夫人道:“相公既知我父親的恩德,為何忘了他生辰?”
梁中書道:“我怎麼不記得泰山是六月十五日生辰?已使人用十萬貫收買金珠寶貝,準備送上汴京慶壽。如今已有了九分,再有幾日,就能打點停當,差人起程。隻是另有一件事,叫我好生躊躇不定。去年收買了許多玩器並金珠寶貝,使人送去,不到半路,盡被賊人劫了,枉費了一遭財物,至今賊人還未抓到。今年不知叫誰人去好?”
蔡夫人指著階下道:“你常說這個人十分了得,何不著他領一紙軍領狀送去?”
梁中書看階下那人,卻是青麵獸楊誌。梁中書大喜,隨即喚楊誌上廳說道:“我正忘了你。你若與我送生辰綱去汴京,我定當抬舉你。”
楊誌向前稟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隻不知幾時起身?如何行路?”
梁中書道:“尚有四五十日,早晚禮物便備好,這兩日就可動身。行路時可依往年慣例,著大名府差十輛太平車子,軍前撥十個禁軍監押著車,每輛車上各插一把黃旗,上寫著:‘獻賀太師生辰綱’。每輛車子,再使個健壯軍士跟著。”
楊誌道:“非是小人推托,若還依此慣例,隻怕仍舊丟了,相公還是派別個英雄般精細人物去。”
梁中書道:“我有心要抬舉你。這獻生辰綱的劄子內,另修一封書在中間,太師跟前重重保舉你,你為何推辭不去?”
楊誌道:“恩相在上。小可聽說去年生辰綱被賊人劫去了,至今尚未捕獲。今年途中盜賊比去年還多。此去汴京,有好幾處都是大股強人出沒的去處。那些地方,單身客人都不敢獨自經過。如此大張旗鼓,被他們知道是金銀寶物,如何不來劫掠?隻怕白白送了性命,因此去不得。”
梁夫人不耐煩道:“多著些軍士防護便是。”
楊誌道:“夫人,便差五百人去,也不濟事。那些廝們貪生怕死,都是聽得強人來,先逃了的。再者說,雖然恩相在大名府上馬管軍,下馬管民,但這麼多軍士調動,還得樞密院下令。若是往別的地方去,倒也罷了。若是往汴京去,被人說成謀反,便是太師也遮掩不得。”
梁夫人怒道:“你這廝,巧嘴滑舌。若都像你說的這樣,生辰綱不要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