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武藝不能算低,能鬥三五十人,隻是偏偏遇上楊誌,是個能鬥百十人的,相差不止一籌兩籌,如何是楊誌對手。兩個鬥了四五十合,台上鳴金,看周謹時,恰似打翻了豆腐坊,身上斑斑點點,約有三五十處。看楊誌時,隻在左肩上有一點白。
梁中書大喜,叫喚周謹上廳,看了痕跡道:“前官參你做個軍中副牌,量你這般武藝,如何南征北討,怎生做的副牌?開革出去,教楊誌替此人職役!”
管軍兵馬都監李成看了聞達一眼,上廳稟與梁中書道:“周謹向來弓馬嫻熟,不擅長使用槍。若是這麼便逐了他,恐怕慢了軍心。”
梁中書冷笑道:“言之極當!傳令下去,既然他是弓馬嫻熟,就讓周謹與楊誌比馬上射箭!”兩人得了將令,都扔了槍,各拿了弓箭。
楊誌就弓袋內取出那張弓來,扣得端正,擎了弓,跳上馬,跑到廳前,立在馬上,欠身稟複道:“恩相,弓箭發處,事不容情,恐有傷損,還請鈞旨。”
梁中書道:“武夫比試,何慮傷殘。但有本事,射死勿論。”
楊誌得令,回到陣前。聞達傳下言語,叫兩個比箭好漢,各拿一麵盾牌遮箭,防護身體。兩個各領了,綰在臂上。
楊誌道:“你先射我三箭,而後我還你三箭。”
周謹聽了這番話,恨不得把楊誌一箭射個透明。
當時將台上青旗揮動,楊誌拍馬望南邊去。周謹縱馬趕在後麵,將僵繩搭在馬鞍上,左手拿著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滿滿地,往楊誌後心“嗖”的便是一箭。
楊誌聽得背後弓弦響,霍地一閃,來個鐙裏藏身,那枝箭射個空。
周謹見一箭射不著,心裏有些慌亂,再去壺中急取第二枝箭來,搭上弓弦,往楊誌後心再射一箭。
楊誌聽得第二枝箭來,不再鐙裏藏身。等那枝箭風也似飛到近前,楊誌早已取弓在手,用弓稍隻一撥,那枝箭滴溜溜紮到草地裏去了。
周謹見第二枝箭又沒射著,心裏越發慌亂。楊誌的馬那時已跑到場地盡頭,霍地把馬一兜,那馬便轉身往正廳上走回來。周謹也把馬一勒,那馬也轉回,他就勢裏趕過來,隻見綠茸茸芳草地上,八個馬蹄翻盞撒鈸,風團兒一般。
周謹再取第三枝箭,搭在弓弦上,用盡平生氣力,拉得滿滿地,眼睜睜地看著楊誌後心窩上,隻一箭射來。
楊誌聽得弓弦響,扭回身,就鞍上把那枝箭隻一綽,綽在手裏。
楊誌便縱馬入演武廳前,撇下周謹的箭。
梁中書見了大喜。傳下號令,叫楊誌也射周謹三箭。
將台上青旗磨動,周謹棄了弓箭,拿了盾牌在手,拍馬往南走。楊誌在馬上把腰一縱,用腳略一拍,那馬“勃啦啦”的便追。
眼看離周瑾近了,楊誌先把弓虛扯一扯。周謹聽得腦後弓弦響,扭轉身來,便用盾牌去,卻迎個空。周謹看不到箭隻,隻當楊誌放空了,尋思道:“如何能差的這般遠,想來那廝隻會使槍,不會射箭。等我待他第三枝箭再虛詐時,我便喝住了他,便算贏了。”
正尋思間,周謹的馬已到教場南盡頭,便轉回演武廳來。楊誌的馬見周謹馬跑來,那馬也便回身。楊誌在壺中拿出一枝箭來,搭在弓弦上,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嬰孩,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說時遲,那時快,一箭正中周謹心窩。
周謹措手不及,眼前一黑,翻身落馬。眾人麵麵相覷,因著沒有梁中書的軍令,無人敢上前。
梁中書見了大喜,叫軍政司便呈文案來,教楊誌接替了周謹職役。
楊誌下了馬,向廳前來拜謝梁中書。
梁中書道:“正牌軍索超何在?”
聽了此言,一個人從左邊台階下轉上來。楊誌看那人,身材凜凜,七尺有餘,麵圓耳大,唇闊口方,腮邊一部落腮胡須,威風凜凜,相貌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