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夫口供寫著:“周生和張三雇了我的船,今早不到四更天的時候,周生到了,等了一陣便讓我去叫張三上船,我便去叫三娘子的門,三娘子說張三早出發了,後來便和周生說的一樣了。”
三娘子口供寫著:“我丈夫今天很早就出發了,後來聽有人叫‘三娘子,張三先生怎麼還沒有上船?’,我便起床開門,見是那船夫。他問我張三怎麼還沒上船,我說張三早就出發了,那船夫就走了。再後來也和周生說的一樣了。”
這沒頭沒腦的案子當真是難辦,怪不得朱仝頭疼。說起這朱仝,宋江也認識,隻是他有點兒麵冷,因此平日來往不多。
宋江心中暗想:這朱仝武藝高強,若是幫他過了這個坎,倒是可以借機賣好。隻是這個案子有些無頭,不太好辦。不過這倒是一條新路子,衙門積案甚多,想來總能設法破些案子——就算破不了也能安排幾個人頂罪——就算朱仝被發配了去,總還有繼任的,不愁沒人不承我的情。”
宋江主意已定,便翻起陳年的案宗來,隻是好多案子都是這種全無頭緒的,比如一個人被砍死在路上,人證物證全無;富戶財物放在家中莫名其妙丟失之類。這些案子別說破,便找個人硬安罪名都不好安。
宋江看了半天,略略有些沮喪,不過轉念一想,若是好破,隻怕早就破了,也輪不到自己。無非是多花些時間琢磨,大不了隻當解悶便是。
早衙散罷,因昨晚與宋清挖了半夜的土,沒睡多久又被拉到縣衙挨板子,宋江有些精神不濟。他打個哈欠,囑咐了那些小押司幾句,便帶了幾份卷宗回烏龍巷補覺。
臨近午時,忽然聽到有人叫門:“押司,押司在家麼?”卻是唐牛在那裏直著嗓子叫。
宋江睡得正香,本想不理那廝。唐牛卻不依不饒,鬼叫魂一般一直叫個不停。宋江隻得起來應了門。
唐牛興衝衝進來道:“押司,有個叫花子來報,縣裏新來個使槍棒賣膏藥的,就在北城門口的魁星廟前,可要我去叫他來?”
“不用急,我親自去看,那人若是個有真本事的,再請來與他以武會友,討教些槍棒,練練拳腳。要是沒本事的,你叫來了,如何處置?耽誤功夫不說,還要浪費銀錢。”宋江伸個懶腰道。
等宋江慢悠悠洗了臉,隨唐牛出了門。唐牛埋怨道:“押司,如何這麼久才應門,叫門叫的我嗓子都啞了。”
唐牛說到“叫門”二字,宋江忽然有些警醒:“上午那案子裏是周生讓船夫去叫的張三,那船夫叫門理應叫張三的名字,沒有道理叫三娘子,除非……”
宋江問唐牛道:“打個比方,我讓你去朱仝都頭家裏,叫他來吃酒,你去叫門時會怎麼叫?”
“還能怎麼叫,直接叫朱都頭啊。”唐牛有些摸不著頭腦。
“是這個道理。但若是你已經事先知道朱都頭不在家,你會怎麼叫門?”
“肯定叫他娘子來應門,問他去哪了。”
宋江點點頭,心中思忖道:“看來是那船夫早就知道張三不在家了!十有八九那張三一早出了門,先到了船上。船夫見財起意,把張三害了,等周生來了時候隻說沒來。他去張三家叫門時卻露了馬腳。”
宋江又推敲了一二,覺得把握甚大,心中不由有些佩服自己。
可巧,臨到十字街附近,正看到朱仝在一個酒館臨窗桌子處獨自一人喝酒,看他麵上神色,多半是悶酒了。
宋江本想立刻去與他說自己的發現,轉念一想,知縣限期朱仝三天破案,今天才是第一天,不如拖到第三天下午,這樣才能顯得雪中送炭,人情更重。想到此處,宋江便舍了朱仝,徑直往北城門口來。
歡-迎關-注微-信公-號‘水滸臥底’,更全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