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武鬆怡香院會金蓮(3 / 3)

過了半晌,老鴇回來,道:“金蓮姑娘隻請這一位客官前去聽曲。”

武鬆便起身跟了去,燕青放心不下,也要跟著去:“我就在屋外聽聽,不進去。不然我這位哥哥發起脾氣來,你們可攔不住。”

那老鴇想想確有道理,便引二人下樓往後院去。

怡香院看起來不大,後院卻有好大一片梔子樹。當時正是梔子開花的季節,就著天上的半彎月看去,黃的、粉的、紅的、白的均是素雅朦朧一片。傍晚時的雨把塵氣壓了下去,一陣風吹來,花香四溢。這怡香院原本因此得名叫‘溢香院’。當年柳永卻嫌俗氣,改名做‘怡香院’,親自題寫牌匾,沿用至今。

武鬆聞著這熟悉的香氣,心下不由一酸:梔子花便是嫂嫂最喜歡的花,武鬆小時候每逢花開時節便會四處偷偷折來獻給嫂嫂。嫂嫂不論幹什麼,都會先聞一聞,再插到頭上,然後摸一摸他的腦袋,誇獎幾句。

沿著小路,轉了幾個彎,隻見前麵有一間木屋。老鴇掀起簾子,請武鬆進去。燕青嫌那老鴇礙事,塞了銀子,把她打發走;自己在遠處樹邊撿了塊幹淨石頭坐下,與一個同來的錄事姑娘在樹下飲酒賞花。

屋裏掌了盞燈,那時窗外月光皎潔,也能視物。武鬆走進木屋,隻見桌椅幾榻,無一不是竹製。牆上懸著一幅墨竹,筆勢縱橫,墨跡淋漓,頗有森森之意。屋中掛著一個紗簾,簾子後有一張桌,桌上放著一具瑤琴,有一個女子,坐在琴桌後麵。

那女子蒙著麵紗,看不清楚,武鬆不敢相認。見地上有一蒲團,武鬆盤腿坐下。那女子站起來行禮,複又坐下,身材婀娜,引人遐思。

隻聽“叮”的一聲,琴音響起,那女子調了調弦,把曲譜湊到眼前,借著月光,看了一會,便奏了起來。武鬆看著那雙彈琴的手,翻轉間好似有玉色蝴蝶在指間飛舞,不由一時呆住。

琴聲初時所奏和剛才瓜子臉琴師相同,到後來越轉越高,到了琴師斷弦的地方,琴韻竟然履險如夷,舉重若輕,毫不費力的便轉了上去。這一曲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溫柔雅致,武鬆雖不明樂理,也覺的所奏的曲調平和中正,令人聽著隻覺樂曲之美。那女子奏了良久,琴韻漸緩,似乎樂音在不住遠去,倒像奏琴之人走出了數十丈之遙,似止未止,又走到數裏之外,細微幾不可再聞,消失不見。

那女子奏罷,習慣性的一掃琴弦。武鬆一驚,“啊”的一聲,推金山,倒玉柱,跪上前去,待要說話,聲音卻是哽住了。

聽到武鬆驚叫,那女子站起身上前,沙啞著嗓子道:“可是二郎?”說話間被琴桌一絆,身形遙遙欲墜。

武鬆急忙扯開簾子,跪行到那女子麵前扶住,含淚道:“正是二郎。嫂嫂你得了什麼病?”

那女子笑了一笑,道:“我哪裏有什麼病,不過是找借口不見客罷了。”

武鬆忽然隻覺耳朵吃痛,卻是被金蓮擰住:“二郎叔叔,這些年,我又怨你,又想你。”

“嫂嫂是如何怨我想我?”武鬆問道。

“我怨你時,你去了許多時,如何不寄封書來與我?可是忘了嫂嫂,白讓嫂嫂養你這麼大。我想你時,便是世上隻有你一個親人,便再有別人讓我想,又去想誰去。”

金蓮這麼說,別有緣由:武鬆大哥年長武鬆甚多,金蓮雖未過門,但平日自然以長嫂自居。白日裏大郎要出門賣炊餅謀生,武鬆多是金蓮一邊做裁縫活一邊照看,說是她養大武鬆略有誇張,但也基本屬實。如今武鬆雖已成年,金蓮仍難免把他當做昔日那個光屁股的小孩看待。大郎昔日為金蓮身死,金蓮雖未過門,但為武大守節,早已把自己當做武家人,所以才說世上隻有武鬆一個親人。也因如此,不管失散多少年,不管武鬆怎麼變,隻憑武鬆“啊”的一聲,金蓮便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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