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燕青雲州投書(2 / 3)

周侗道:“哪裏是被老虎咬傷,是被毒蛇咬傷。”

燕青聽了,從靴中又掏出一封書信雙手捧給周侗道:“前輩恕罪,小子出發前家主親口道此是機密事,一定要送給前輩本人,才出言試探。那封書信,是在路上集市找人所寫,這封信才是家主的信,前輩勿怪。”

“正應如此。”周侗見這燕青心思細密,大為欣賞道。

待看過書信,周侗眼中閃爍不定,思索良久,問燕青道:“你是頭一次到遼國來?可見此地人是否心向中原?”

燕青道:“此事不可一概而論,此地人分漢人、番人。小子不才,一路行來,依著路上的觀感,此地番人,向無國家之念,但他們受遼國盤剝過甚,對宋國難免有些幻想。至於此地漢人,多以遼國子民自居,絕無心向中原宋國之情。”

“卻是為何?難道大宋不比唐漢麼?”

“小子見識淺薄,聽人說其因有二。其一,自兒皇帝石敬瑭將此地獻給遼國已有一百七十七年,除雍熙三年,當時任雲州觀察使的楊業楊老令公攻占雲州三個月外,此地再未被宋國占領。這一百多年,少說也有七、八代人,血脈早已淡薄。”

“略有道理,其二呢?”周侗點點頭。

“遼國是當世萬乘之國,國祚還早在大宋之前,此地漢人即便追溯正統,頂多追到五代石敬瑭,大宋無論如何也算不得此地舊主。”

“太宗皇帝伐遼國時,為何易州、涿州等遼國城池舉城來降?”

“兵敗高粱河後,這些州縣又都叛回遼國。百姓命苦,為自家性命,不管是降而複叛,還是叛而複降,都是人之常情。單說雲州,若是西夏勢大,大軍攻來,隻怕也會降,難道也能說此地心向西夏嗎?”

周侗點頭道:“卻是我白活這麼大年紀,竟不如你有見識。”

燕青急忙擺手道:“這都是小子來時路上聽人說的:我有個同鄉,姓許名貫忠……”燕青不敢貪功,一五一十把許貫忠來曆全說了,又道:“方才那些話都是他的見識,小子路上聽他說來,剛才不過是鸚鵡學舌罷了。”

周侗讓燕青去尋來許貫忠相見,待見麵參禮完畢,許貫忠問道:“周老前輩還認得我麼?”

“老衲覺得你麵熟,就是想不起來。”周侗皺著眉頭,頭略微往上麵看,苦苦思索。

許貫忠道:“老前輩還記得在汴京禦拳館教師時的事麼?”

“這事卻是忘不了,我受包拯包龍圖推薦,一開始在那裏做‘人’字席教師,後來升到‘天’字席。”

許貫忠道:“在下曾中過武舉,和眾多舉子們一起蒙老前輩在禦拳館指點過拳腳。

“老衲想起來了,你是許將許衝元的嫡孫。”周侗道:“當年你祖父出使遼國時,我曾經做過他的護衛。一晃這麼些年過去了。看你今日氣度,頗有祖上風采。”

許將,字衝元,是宋國嘉祐八年癸卯科的狀元,其人文武雙全,廉潔奉公,深受神宗和哲宗兩代皇帝器重,曾官拜兵部侍郎、吏部尚書、尚書左丞、中書侍郎。當年遼國陳兵二十萬於代州,遣使索地,大戰一觸即發。許將奉詔使遼,應答不卑不亢,曉以利害,最終使遼國放棄索地。

“真是世事無常,在下聽說老前輩因故辭官,想不到隱居在遼國懸空寺這裏。”

“我倒是想隱居,隻是不得清閑,住在這裏是有要事。”周侗他鄉遇到故人後代,甚為寬懷。許貫忠家學淵源,見識不凡,周侗便對他把剛才問燕青的事說了。

許貫忠聽了,道:“老前輩可是想仿熙河開邊,來個雲涼開邊?”

“不敢與王韶相公相提並論,隻是為王師前驅,受人請托而來。”周侗答到。

許貫忠所說的熙河開邊,是宋國神宗皇帝時之事。當時王韶上“平戎三策”,說“欲取西夏,當先複河、湟”。在時任宰相的王安石支持下,熙寧五年五月,由王韶主持熙河開邊。當時熙河除漢人外,還有許多吐蕃部族,都依從夏國。因吐蕃崇佛,王韶便招募僧侶遊說此地漢人、吐蕃部族為內應,隨後大軍前出,紮下軍寨,徐徐征討。沒幾年,吐蕃腹地熙州、河州、青唐落入宋朝手中。有羌人俞龍珂率部屬十二萬內附,神宗依他的心願,賜姓包,賜名順。包順遂引王韶深入諸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