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灑家是個和尚,不是窮鬼。”
“我看你是茅廁裏點燈籠——找(屎)死!賊禿,這可是你自己找的,不是我來尋你的麻煩!”
魯智深道:“今日讓你知道灑家的厲害!”說罷掄起禪杖,奔那漢麵門就打。
那漢子大怒,拿著手中樸刀,來迎禪杖。
兩個鬥了十數合,卻是難分上下。
那漢子心中暗暗喝彩道:“好個莽和尚!這槍法好生麵熟。”便道:“你這和尚,槍法叫什麼?好生眼熟。你姓什麼?叫什麼?”
魯智深卻是難得遇到一個好對手,正鬥的興起,道:“灑家是你爺爺!且和你鬥三百個回合再說姓名!”
又鬥了四五十個回合,那漢子叫道:“等等,我有話說。”
魯智深趕了一天的路,肚中無食。他見短時間拿那漢子不下,便停了手,兩個人都跳出圈外來。
那漢子便問道:“你到底姓甚名誰?你這槍法我真的認得。”
魯智深道:“你這廝怎這麼囉嗦,灑家姓魯,法號智深。”
魯智深說罷姓名,那漢子卻不認得,便又問道:“你可認識王進?為何會他的獨門槍法?”
“王進?哪個王進?”
“還能有哪個王進,自然是昔日汴京的禁軍教頭王進。”
“你說他老人家?灑家認識,灑家年幼時在汴京學過武,禁軍教頭槍法學了個遍,曾師從王進教頭學過幾個月槍法。”
“原來如此。”那人搜腸刮肚想了想,問道:“哥哥俗家名姓可是單字名諱一個‘達’?”
“正是。”
那人扔了樸刀便拜,道:“哥哥,我乃王進弟子,姓史名進,人送外號九紋龍。卻是曾聽師傅說起過哥哥。”
魯智深怒道:“你這廝如何敢冒王進的名頭?王進老教頭武藝高強,人品端正,哪裏教出你這個強盜徒弟來?”
史進搬了塊圓石,用衣服撣了灰,讓魯智深坐了,道:“哥哥息怒,我沒有做強盜。”
“那你在這鬼頭鬼腦幹什麼,一看就是剪徑的勾當!”
“這附近有個瓦官寺,寺裏的和尚人品卑下,無惡不作,小弟特來此除暴安良來了。”
“除暴安良?你不去瓦官寺,躲在林子裏幹什麼?”
“我不知那些和尚的本領高低,來這裏問些過路的當地人,打聽清楚了再動手。”
魯智深仍是將信將疑,晃了晃禪杖,喝道:“這個話頭暫且不說。你把王進收你為徒前前後後都說給我聽。卻要小心說周全了,但凡有個脫卯處,便小心你的狗頭。”
“此事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不如去山下村鎮尋個酒肆,小弟與哥哥邊吃酒邊說。”
魯智深行了半天路,又與這史進打了一場,肚中又饑又渴,便同意了。二人行下山來,走了五六裏,到了一處繁華村鎮。史進尋了一家酒肆,魯智深擔心有詐,隻不答應,換了一家,叫小二上了酒肉,吃喝不提。
那叫史進的漢子不曾說謊,的確是王進教頭的徒弟。三歲孩子沒了娘,此事說來話長。本書故事上自亂起,這次雖然不從徽宗皇帝那開始說,但也不是陌生人,乃是當朝殿帥府太尉高俅。
還是政和二年的正月初四的時候,這一日正是個黃道吉日,宜坐衙、祭祀、祈福、嫁娶。高俅就是選了這個日子到汴京殿帥府就任。
這一日殿帥府門前黃土墊道,淨水潑街,連整日無精打采的站崗軍士都抖擻著精神,把平日在四周出沒的小販、閑漢轟沒了影。平日裏吆五喝六、高高在上的殿帥府各職司屏息靜氣、目不斜視,分列殿帥府衙門兩行。
一個被軍士轟走的閑漢邊走邊小聲罵道:“不過仗的一腳好氣球,被官家提拔做了殿帥府太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排場比腳上功夫還大。想當初那高二不過就是個浮浪破落戶。腳上的功夫還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