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有個帶著一副算盤的賬房先生模樣的人路過,見楊誌比劃的手勢,上前道:“這位兄弟有何難處?”
楊誌重新比劃了一下手勢:“足下可認得這個?”
“認得。”
楊誌道:“足下可認識鐵笛仙馬麟馬堂主?”
那賬房先生道:“可巧,我和他是老相識了。馬麟這幾日不在江寧府,好像到小鍾山去了。”
聽到此,楊誌鬆了一口氣,說道:“我上午與馬堂主還有一位姑娘,一起滅了小鍾山的那夥強人。馬兄有急事往蘇州去了,那位姑娘被小鍾山的匪首打傷,一時找不到好郎中,才在此求助。”
“既如此,且隨我來。”說罷那人便在前頭帶路。
楊誌趕了馬車隨那人轉彎過巷,來到江邊一處碼頭,上了一條花船。
那花船有兩層,正值華燈初上,一個客人在那臨窗喝酒,旁邊一個歌女咿咿呀呀的唱。那人叫過歌女耳語幾句,那歌女給客人賠個不是,在客人耳邊嘀咕了幾句。那客人搖搖頭不願意,那歌女便靠在客人身上勾著他的脖子撒起嬌來。客人調笑歌女了幾句,在她身上摸了一把便自去了。歌女隨後喚來船娘,收拾了一處客房,引著楊誌入到客房裏。
待楊誌把龐春霞放到床上,那人又遣了船娘拿了名刺去請郎中。
楊誌直起腰,擦擦頭上的汗,看看四周,隻見船艙裏陳設典雅,器具考究,就連擺放時花盆的小座子,都是用黃花梨木雕琢而成。
“恕在下冒昧,請問尊兄高姓大名。”那人笑問道。
“在下姓木,名心,祖籍河東代郡人氏,現在汴京居住。此次來江南,是為尋親,有急事要回汴京,因道路不熟,這位姑娘陪我一同上路。未請教尊兄名姓?”
“木兄客氣,四海兄弟皆是一家。在下姓蔣,名敬。”
原來這蔣敬是馬麟的好友,祖貫是湖南潭州人氏,原是舉子,一連幾次落科之後索性棄文就武。他頗有謀略,又精通書算,積萬累千,纖毫不差,亦能刺槍使棒,布陣排兵,因此人都喚他做神算子。
二人重新見過禮,說了些話,郎中便到了。那郎中姓安名道全,是當地一個小有名氣的名醫,祖傳的內外科都很擅長,技精藝高,有“神醫”之譽。
安道全翻了翻龐春霞的眼皮,就要去解她的裙子。
楊誌伸手攔住道:“先生不切脈麼?”
“切脈能切出什麼,望聞問切四診中,前三個都是有用的,唯獨切,也不知是哪個好事之徒給加上的,誤導了多少世人。要我說,那就是上古巫醫未分家時用來故弄玄虛的。你若不信時,隻看我待會說的對不對。”
楊誌半信半疑,但看安道全很有把握的樣子,不由退縮了。
安道全看龐春霞小腹上的腳印,用手摸了摸,起身道:“這位姑娘三個時辰前被人用茅山的反撩陰腿踢中左腹,兩個半時辰前敷了福田少林寺的小活絡膏,又服了蘇州回春堂的益氣散。”
楊誌估算了時辰,竟是分毫不差,連連驚歎。
安道全得意的捋了捋胡子:“小活絡膏和益氣散藥效非凡,也都對症,隻是服益氣散時沒用酒化下,所以起效慢。我開個方子,催發一下藥性即可。切記,兩天之內,水米不能進,過了兩天可隻進湯水,十天之後才能正常飲食。”
蔣敬當下遣了船娘去抓藥,又讓人布了酒水,請楊誌和安道全落座。
楊誌這一天隻在小鍾山的山溪旁邊喝了溪水,包裹裏雖然有幹糧,但沒顧得上吃。這番心情放鬆之下,隻吃了個風卷殘雲。蔣敬和安道全在一旁相陪。
安道全道:“我外號叫神醫,你外號叫神算子,都帶個神字。別人服你,我卻不服,我說幾個數,你敢算算麼?”
“有何不敢?”蔣敬從袖中掏出一個象牙金珠算盤來。
隻見這算盤精致無比,實為稀世之寶,其外形還沒有一個巴掌大,猶如塊玉佩似的,可以合掌放在手心裏。整個算盤由高手匠人用一枚野生象牙雕刻而成,上麵一百零一個算珠子個個塗有純黃金粉,看上去金光閃閃,拿在手上涼手稱心,可謂美不勝收,舉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