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楊誌運送花石綱(1 / 3)

且說政和四年閏四月那日,林衝在閱武坊巷口買到寶刀,後來持刀誤入白虎堂,高太尉本要把寶刀一並解往開封府,卻被高世德要去。他不是貪寶刀鋒利,是要還給那賣刀之人。

那賣刀之人來曆不凡,他姓楊名誌,乃山西代郡楊家之後,武侯金刀楊令公楊繼業之孫。生下來時額上有一塊青色胎記,原本隻有黃豆大,隨著楊誌歲數年長,那胎記也越來越大,後來蔓延成一大塊,故人送他綽號叫青麵獸。這額上青色胎記頗為惹眼,平日裏若不是萬不得已,楊誌都是用頭巾纏額。

楊誌年少時曾中過武舉,積累軍功到西軍一個偏遠軍州的統領使。他精通技擊,心思細密,隻是不合惡了三班院一個資深主薄。按宋製,三班院掌武官大小使臣銓選,楊誌得罪了那裏的人,曆次考校都是下等,自是不能提拔,頗有懷才不遇之心。

政和四年四月時,楊誌被差遣來汴京殿帥府臨時公幹,被職方司副使高世德見到。這等官位卑微但升遷無望,又有心上進的人相當適合做官府臥底,而且難得的是他還精通練兵之法。高世德有心招攬他,便常與他來往。

高世德如此做,楊誌頗有些受寵若驚。待交往深了,發現這高衙內根本不像外麵風傳那樣無惡不作,反倒是個頗為和氣的精細人。等到後來,高世德與楊誌說了臥底之事,楊誌心想與其整日被壓製,稀裏糊塗的在統領使職位上混上幾十年也沒什麼意思,這職方司的差事可能還有出頭之日,隻是有家小拖累,所以猶豫不決。

高世德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也不催逼,隻是時不時安排些小事要他去做。因為謀劃林衝執刀誤入白虎堂之事,最好是一個生麵孔,高世德便找了把寶刀,讓楊誌出麵賣給林衝。

無巧不成書,高世德找到的寶刀卻是楊家祖傳之物,和當年楊老令公的金刀同爐打造。因後來誤傷義士,楊老令公將之封存,不為世間所知。那刀後來傳到楊誌手裏,不過離奇被偷。丟失祖傳之物畢竟不是什麼好張揚的事,因此外人也不知曉。

三班院那個主薄是一個好刀成癖之人,被他無意間知道了那寶刀的事,三番五次找楊誌討要。楊誌倒是有心送,那寶刀也無從去找,隻得實話實說丟了。那主薄哪裏肯信,隻當是推托之詞,因此便阻了楊誌升遷,導致他仕途波折。

見高世德找來的那柄寶刀恰是楊家丟失的那柄刀,楊誌把其中事由說了一遍。高世德便許他事成之後,把寶刀賞與他。

林衝被押送開封府之後,高世德依著前番立下的賞格,找高太尉討了寶刀,還與楊誌。雖然高世德並未挾恩圖報,要楊誌去綠林落草,但楊誌感恩在心,便答應去做臥底——高世德高明之處可見一斑。

野豬林之事,有魯智深出力,林衝幸免於難。高世德心有餘悸,左思右想了幾天,把之前的算計重新謀劃了一遍,待有七八分把握時,尋了楊誌去一處酒樓吃酒。

那酒樓名叫抱月樓,離汴京城裏的風月地帶金環巷不遠,許多尋花太保,走馬王孫都從這裏路過,然而酒樓卻生意慘淡,沒有人來。這抱月樓是職方司開來專門聯絡用的,不為賺錢,巴不得人越少越好,以防走了風。

二人前後相跟著上了二樓一個雅閣,一桌整齊的筵席已備好。高世德推開窗戶,窗外正值華燈初上,一縷香風飄送,遠處金環巷的絲竹之聲隱約可聞。

吃了幾杯,高世德道:“去土匪山頭臥底,風險頗大,前些日子遣林衝去落草,便險些葬送一他的性命。這兩日我左思右想,想出兩個路子。”

楊誌道:“不知尊上說的是哪兩個路子?”

“一個路子曰文臥,另一個路子曰武臥。”

“文臥如何臥?武臥又當如何?”

“臥底之事最困難之一是平時不露底細,突然發作,好收全功,也能保證臥底的安全。文臥就是落草緣由等都事先安排好,一環扣一環,做假戲給別人看,直到上山做個首領,取得權柄。武臥就是由臥底之人,見機行事,雖然最終也是要上山取得權柄,但隻需流落江湖,順勢應變,不再事先安排,以免露了破綻,壞了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