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項羽,一會兒章邯,一會兒又冒出來一個姚期,隻聽得那和尚聽頭昏腦漲。他怒喝道:“你這廝莫非是個街頭說書的。你說這些有甚鳥用,隻說我這槍法練的如何!”
林衝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說道:“師兄莫要心急,正題馬上就到。西楚霸王在烏江旁與漢兵鏖戰時萌發死誌,有所領悟,才突破以前境界,陣前連斬數十員漢將。雖然最終身死,但槍法精髓俱被那小將學去,這才流傳下來。師兄出手頗得霸王神韻,唯獨槍杆短了三分。”
和尚道:“休來欺哄灑家,項羽是騎將,這馬上槍法灑家在步下演練,正應改短三分,為何說改重了?”
林衝笑道:“師兄難道沒有聽過項羽的絕命詩《垓下歌》嗎?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這騅是指烏騅馬,逝的意思是奔走、前行,“騅不逝兮可奈何”意思是說“烏騅馬不走了我又能怎麼樣……”
和尚恍然大悟,問道:“難道說當時烏騅馬已經不能騎了,這路槍那小將學到的時候便已被項羽改短了三分,變為步下槍法?”
林衝道:“正是。”
那和尚這才心服口服,抱著禪杖,雙掌合十道:“教頭真乃槍神,和尚有緣見到,佛祖眷顧!”
林教頭問道:“師兄何處人氏?法諱喚做什麼?”
和尚道:“灑家是關西魯達,法號智深。灑家一向遇酒便吃,遇事便做,遇弱便扶,遇硬便打。隻因殺得人多,情願出家贖罪。灑家年幼時曾到過汴京,受過金槍班已故林提轄指點——不知教頭和林提轄如何稱呼?”
林衝道:“怪不得看師兄槍法依稀有些麵熟,金槍班林提轄正是先父。”
智深疑道:“怪哉!那我為何從沒見過教頭?”
林衝道:“我自幼師從陝西大俠鐵臂膀周侗,一向不在汴京。後來聽先父說過師兄,隻是一向無緣見麵,甚是可惜。”
智深大喜,便叫眾破落戶置酒來相待,一起陪同林衝吃酒。
林衝見這個和尚本領不弱,僅從改這兩路槍法來看,心思也算細膩,雖是性情有些直莽,但當個衝鋒陷陣的打手應是綽綽有餘。他心想自己早晚是要去臥底的,這胖大和尚未必不能是個助力,就要結拜智深為義兄。
“灑家初到大相國寺,被指派到這裏看守菜園子,正沒個相識,得這幾個大哥每日相伴。”智深指了指周圍幾個破落戶,接著感激道:“如今又得教頭不棄,結為弟兄,十分好了。”
林衝是心中有鬼,魯智深是不拘俗禮,二人便省了燒黃紙斬雞頭的程序,就地下撮土為香,在樹下對空中拜了三拜。
林衝先開口道:“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今日我林衝與魯智深義結金蘭,從此為兄弟,日後共患難,同富貴,福禍與共,榮辱共存。如有違背這份情誼者,天地不容。皇天後土在上,做個見證。”
魯智深在後附和道:“佛祖在上,我弟兄二人在下。今日林衝、魯智深結義金蘭,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淚一起流,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如違此誓,五雷轟頂!”
拜過之後,二人接著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