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3)

楊廷和笑道:“司直兄有女兒這我是知道的,但都業已出嫁,而我隻有慎兒這一個孩子,想要一個適齡女子,還真就沒有啊。”

路修遠聽話聽音,也明白這兩位大人的意思,便說道:“生兒生女不由人,但男女都是一樣的,既然不能結親,我看不如讓兩個孩子八拜結交,成為兄弟不也一樣?”

“好好好,這樣最好不過,小川你可願意?”

路川笑道:“我是求之不得,隻是不知用修兄的意思是?”

楊慎趕緊起身說道:“求之不得。”

客棧裏馬上開始布置,設立香案,祭拜天地,路川與楊慎八拜為交,結成異性兄弟,改稱楊廷和為義父,稱劉忠作幹爹,自此三家如一家,才有了後麵的故事。

楊慎乃是弘治元年生人,別看隻比路川大兩歲,但學識極好,上知天文下曉地理,詩詞歌賦諸子百家,時聞政要百姓民生,是無一不知無一不曉,連路修遠都大為稱讚。

路川也是真心求教,兩人出同車,臥同榻,終日不曾分離,等到了南京分別的時候,都還有些依依不舍。

見此情況路修遠夫婦幹脆將兒子留了下來,反正金陵是他們老家,有地方住,也不用擔心兒子再行走江湖到處惹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就這樣路川在姚府又住了下來,平日裏時常去找楊慎清談,日子倒也愜意。

直到八月,朱厚照下旨招楊廷和回京,升文淵閣大學士,入內閣理政,楊慎才跟著父親又回了京城,路川沿路護送,一直送到京城外,才改道南下,回了武當山。

他這次回武當山,沒有以前那麼匆忙,走走停停,勉強趕在八月十五才到的山上。

和父母、弟弟一起過了個晚節,次日早上等呂朝一和孫九書來找他的時候,他又不見了。

自弘治十七年七月二十九的晚上負氣下山,到現在已經三年過去了,這三年裏路川在山上的日子加起來還沒有一個月,長時間的江湖生活,已經讓他有些難以適應武當山的清修了。

至於武當山,至於太極神劍,在這一千個日夜裏,他也想通了,看淡了,不再偏執了。

武當弟子能如何?雖然回山之後師父對將自己逐出師門一事閉口不提,其他人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逐出師門了,按道理說打個馬虎眼也就過去了。但在他自己心中,這件事始終缺著一個解釋。

太極神劍又如何?不錯,太極神劍是整個江湖最一流的劍法,甚至說是天下第一的劍法也無可厚非,但不是隻有會天下第一的劍法才能成為天下第一,姚婞便是天下第一,但他的劍法,蒼山十九劍本身卻並非天下第一。

既然武當不公,那場比試沒能給他學習太極神劍的資格,太極神劍他這輩子都不會碰。原本清漣真人和路修遠的意思是讓他趕在七月底前回來,好參加比試,好學習太極神劍,但他故意拖到八月十五才回來,原因也是如此。

路川下山之後,沿著當初負氣下山,西行出關的路又走了一遍。

先到鄖西縣,周榮的店還開著,不過他並沒有進去,雖說周榮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但當時因為自己銀子失竊,看的白眼也不算少。

張家的豪宅也還在,沒有了鶻嶺賊寇的侵擾,老頭依舊冬舍棉夏舍單,二八月開粥場,門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路川找來兩個乞丐,施舍了幾錢銀子,探問探問張家小姐的事。

其實他想聽的是張家小姐已經出嫁的消息,如果是這樣,那之前的婚約自然也就作罷了,沒成想得到的消息卻是張家小姐不止沒有出嫁,而且這兩三年張家都沒讓媒婆進過門。

路川苦笑了一下,牽著馬又往北走了。

鶻嶺之上樹木繁華,與三年前看不出有什麼差別,不過山上的山寨和哨卡都已經破敗了,荒荒涼涼一個人都沒有,從斷了的柱子,殘破的門窗不難想到,自己離開鶻嶺的那天,這裏恐怕也是一場大戰。

想到這裏,他又想起了舅舅姚婞,那個一直疼愛自己,保護自己的男人、英雄,不由得有些難過,見左右無人,索性大哭了一場。

噩耗傳來的時候他沒哭,刑部見到屍體的時候他沒哭,扶靈西山他也沒哭。

但沒哭不是不難過,他隻是不願讓舅舅的在天之靈看到,看到自己還是個會哭鼻子的孩子,路川,已經長大了。可以照看弟弟,也可以查清真相為您老人家報仇雪恨。

趁著夜色,路川下了鶻嶺,一路向西,繼續走去。

雖然是第二次走了,但路還是很長。

崆峒山下他隻是短暫停留了一下,吃了個午飯,老道在不在山上就不用他自己去看了,山下有冷龍嶺的兄弟一問便知。

風餐露宿,不一日便到了冷龍嶺。

譚四俠還在瓜州,屈三俠去了白草原馬場,弘治十七年楊一清上言修舉馬政,冷龍嶺便在白草原建了個馬場,屈三俠時不時會去看看。白草原是隴上少有的水美草肥的地方,前朝時這裏就是成吉思汗的馬場。

葉五俠在前山巡防,山上隻有楊穆和丁鈺兩人。

多日不見,兄弟重逢,免不得訴一番離腸,說著說著又說起姚婞來,三位鐵錚錚的漢子都掉了兩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