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劉佳麗說,“是不是二毛嫉妒你,或者是他已經聽到蔡大鵬的消息了,覺得對他是一個機會?”
“我也是這麼想的,”黃守仁說,“那我該怎麼辦?”
劉佳麗正在喝湯,劉佳麗喝湯的時候是從來不發出任何響聲的,但是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發出了響聲,而且發出響聲之後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
“要不然這樣,”劉佳麗說,“你詐他一下。”
“詐他一下?”黃守仁問。
“詐他一下。”劉佳麗說。
“怎麼詐?”黃守仁問。
劉佳麗幹脆停下喝湯,如此這番地交代了。
下午,黃守仁表情嚴肅地找到二毛。
“這兩天你最好躲一下。”黃守仁說。說的非常嚴肅,並且在這樣說的時候眼睛還時不時地向四周瞟一瞟,搞的像地下工作者在交換情報。
“躲?為什麼?”二毛問。
黃守仁又向四周看了看,更加嚴肅地說:“你是不是得罪粵東人了?”
二毛愣了一下,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黃守仁接著說:“粵東人是不能得罪的,你怎麼把他們得罪了?”
二毛的臉色已經由紅變白,而且白的有點發青。這時候的二毛在努力調整自己臉上的顏色,調整的比較費勁,等他基本調整過來之後,再想把一個接近正常的臉色展現給黃守仁的時候,卻發現黃守仁早已經走了。什麼時候走的二毛居然不知道,於是,臉色再次發白,並且白裏透青。
這天陳老板再次請黃守仁喝茶,陳老板這次請黃守仁喝茶沒有什麼具體的事,就是想感謝一下黃守仁,感謝黃守仁幫他擺平了這件事,至於黃守仁是怎樣擺平的,他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於是,他們在喝茶的時候,並沒有說這件事,一個字都沒有說,就是喝茶,就是聊天,聊深圳居民可以直接去香港的事情,聊粵港澳大橋的事情,聊關口撤除或者是外移的事情,聊東部通道準備繞過梧桐山建立第二條幹線的事情,聊深圳要重新整頓地名的事情,總之,關心的全是市長關心的問題,仿佛他們倆一下子都被聘為市長顧問了。由於這是一個輕鬆的話題,他們聊著聊著就有點投入,既然投入,黃守仁就突然想賣弄賣弄。
“你知道這蔡屋圍的曆史嗎?”黃守仁問。
陳老板搖搖頭,表示不知道。陳老板確實不知道,陳老板關心的是蔡屋圍這個地方能給他賺錢,至於曆史不曆史,與他沒有多少直接的關係,但是既然是他請黃守仁喝茶,既然聊的開心,那麼聽一聽也沒有壞處。
“是不是這裏的人都姓蔡的原因?”陳老板問。
“也可以這麼說吧,”黃守仁說,“但最早的時候這裏並沒有姓蔡的,以前這裏的人都姓陳。”
“姓陳?”陳老板問。陳老板問的時候眼睛一亮,明顯是真問,不象剛才,剛才那樣問純粹是給黃守仁的麵子,就像黃守仁給蔡大鵬的接口一樣,而現在他真的有了興趣,仿佛既然姓陳,那麼就跟他有點關係了一樣。
“姓陳,”黃守仁說,“明朝時,中國實行‘衛所’製度,深圳歸‘南海衛’,當時蔡屋圍這個地方是一個軍屯,叫‘月崗屯’,那時候這裏的人全部都是你們姓陳的。大約三百年前,清康熙年間,你們姓陳的人家從鬆崗那邊請來一個專門養鴨的長工,這個長工姓蔡,很能幹,幹著幹著就在這裏成家立業,買房子置地,並且把鬆崗那邊的蔡氏人家一戶一戶地帶過來,慢慢地反客為主,這裏姓蔡的居然比姓陳的多了,並將這裏定名為‘蔡屋圍’。”
“真的?”陳老板已經徹底來了興趣,不但眼睛亮了,而且整個臉上也光亮了不少。
“真的,”黃守仁說,“深圳建市的時候,第一次搞人口普查,還有幾戶你們姓陳的呢。不信你查查,說不定老蔡屋圍還有姓陳的,他們才是真正的來蔡屋圍人。”
陳老板這時候已經非常高興,就像爆發戶終於尋到自己是貴族血統的根,或者說像啊Q終於能夠證明自己祖上確實富過一樣。
“哎呀,你們北方人就是聰明,什麼事情都知道。”陳老板說。陳老板這樣說不知道是真的這麼想還是僅僅是奉承黃守仁,但是黃守仁聽起來卻非常受用,他覺得還是有知識好,有知識才能真正受人尊重,比如他現在就受陳老板尊重,而他自己就非常尊重劉佳麗,因為剛才關於蔡屋圍的這段曆史,他是昨天剛剛從劉佳麗那裏聽來的,劉佳麗在跟他講了蔡屋圍的這段曆史之後,還說了這樣一番話,劉佳麗說:也許過不了多久,深圳的北方人就要反客為主,成為深圳的主流人群。黃守仁覺得劉佳麗講的對,但是他並沒有將這番話下載給陳老板,他怕陳老板不高興,因為陳老板不是“北方人”。